第184章 追蹤，詭異的墓虎
貪嗔痴做事最讓人放心，故此陸凡沒管那小縣城之後如何，一切交給暗影刺客團處理。
白霜一路在天上飛行，不斷感知地底那人蹤跡。
自從補全先天缺陷後，她也顯露出很多神異，其中一項就是近乎【預知未來】的感知能力。
之前和陸凡城門口決鬥用的便是這手段，那時還不夠完善。
黃十三也有些許不成體系的神異。
很怪異，好似什麼都站點邊，但又不精通。
祝福、詛咒、通靈、走陰.等能力。
本來陸凡以為這傢伙是那種【上限高】的選手，前途無量。
後來才發現，他這能力有很大的限制，需要【特定條件觸發】才能使用。
一下子從前途無量成了【前途無亮】。
倒不影響他修行天賦。
且說陸凡一行人追蹤那耍把戲的，從白天追到夜裡。
約莫三百多里地後，白霜從天上翻身落下變回人形：“老爺，他藏得愈發深了。”
此人精通罕見的五行遁術。
從一路上的軌跡來看，他遇山過山，逢河渡水，見林穿木。
再加上最開始的從庚金劍氣裡脫身，等於是土、水、木、金齊全，只差火沒遇見過。
“他神魂被你劍意所傷，撐不了多久就要爆發。”
陸凡細細感知一番，並不能找到此人的位置，倒是可以探查到一絲絲痕跡。
所謂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便是如此。
任他遁術再強，只要還行走在這個世界就必定有蹤跡。
耍戲法的男人一直往地底鑽就是防止被追查痕跡，試圖用【深度】掩蓋方向。
“順著這冰路慢慢追，不要緊，他逃不掉！”
陸凡運起掌心雷，電弧跳動間，地面上出現一條覆蓋薄薄冰霜的小路。
這條路一直向遠處延伸，方向筆直。
“北方.呵，什麼檔次跟我走一個方向，追！”
一行人再度啟程，只不過這次是集體坐在一面大盾牌上低空飛行。
約莫沿著冰霜小徑飛了三四十里後，一個村落出現在眾人面前。
“他進村了？還停留了？”白霜輕咦一聲。
冰霜小徑進村了，而且還在其內連連徘徊，多處都有重疊冰霜。
陸凡張開法目掃了幾眼，記住冰霜小徑去過的人家，而後散去法術。
正要說話，村子裡突然響起一道渾厚的鐘聲。
鐺——————
鐘聲迴盪在村子每一個角落。
一聲還未完全平息，緊接著第二、三聲又響起。
鐺——
鐺——
後兩聲短暫急促，彷彿在催促什麼。
這時，黃十三似乎想起了什麼，抬頭看看天色，若有所思。
“他們應當是遭遇邪崇鬼魅了，快天黑時敲鐘提醒村民回家躲避，這個村子挺團結的。”
“哦？躲在家裡就行了嗎？”白霜好奇道。
百姓的家也不過是一間茅草屋、土坯強啥的。
條件好點的才有些許磚瓦木樑。
就這點東西，別說防邪崇鬼魅，怕是連成年人都防不住吧？
“誒，話可不是這麼說的。”黃十三接過話茬。
“人有【人氣兒】之說，在外面時，天地間充滿各種氣，人的氣混進去並不一定全是好事兒。”
“他們的家雖然簡陋，但也是長久居住過的地方，且與外界做了一個小小的分隔。”
“人長期在家居住，自身氣影響家裡的氣，變的適合自己居住。”
“回到家後他們的氣就穩定下來了，也得到小天地的庇護，自然要安全幾分。”
“當然了，門神也很重要，不過我看著村子沒貼門神，估計是當年誤會皇帝的政令了，政策加碼連門神都不敢貼。”
他解釋的頭頭是道。
這廝是【保家仙】出身，會自動獲得符合專業的記憶。
也算是一種【天授】。
白霜聽的似懂非懂，又追問：“這種加持能有多大？”
“很小，走，去那邊慢慢說。”
陸凡突然開口，領著幾人進村，在十字路口的一個大磨盤處。
這村子並不大，一個十字路口就涵蓋所有衚衕。
見磨盤有灰塵，黃十三屁顛屁顛上前，扭過身撅著屁股，用尾巴來回掃蕩，很快將灰塵掃淨。
“嘿，這折磨盤估計不常用，我來我來。”
眾人一同坐在磨盤上，白霜連連搖晃陸凡的胳膊，示意他接著講故事。
“氣的加持只是其一，作用是讓人【穩定】下來，如果能減少一分慌張，自身膽氣就大上一份，陽氣也更足。”
“當然，他們回家還有另一個原因。”
“啥？”白霜追問。
陸凡輕輕開口，吐出四個字：“祖宗牌位。”
“祖宗？！”白霜驚訝道。
黃十三像人一樣兩腿站立，一手捏著下巴，忽的恍然大悟：“對，是祖宗！”
“陰間之人能保佑陽間，更能庇護子孫後代。”
“這”
“當然，這種防護力度極其有限，若是遇見強大邪崇沒用。”
遇見強大邪崇，別說人類不行，就是一般二般的道士來了也未必能降服。
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不多時，夜幕降臨。
當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後，大地陷入一片黑暗。
黃十三、空空的毛髮陡然立了起來。
“有，有東西來了！”
“噓”
陸凡讓空空安靜，而後給了黃十三一個眼神。
後者秒懂，跳下磨盤身形微微搖晃，很快變成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婆婆。
不是變身術，幻術來的。
陸凡輕輕吹了口氣，一股屬於【人】的氣息飄落在他身上。
“看看那東西成色如何。”
說罷，他掐出隱字訣，將自己和白霜、空空的身形、氣息隱匿起來。
黃十三變幻的老太太一步一顫抖在十字路口晃盪，嘴裡故意發出蒼老的碎碎念。
沒一會兒，那東西似乎是被吸引到了。
隱約之間，眾人看到黑暗處冒出兩個猩紅的光點，緩緩移動。
一股死氣沉沉的暮氣撲面而來。
“是是活的？”白霜輕咦一聲。
“不是活的！有身體不代表有命。”陸凡面色凝重。
此時他心頭也升起一個疑惑。
馬上要出來的東西明顯不是善類，有身體就不怕所謂的【勢】【陰間庇護】。
那麼問題來了，這個村子的人怎麼活下來的？
還敲鐘提醒村民回家，這必然是成為常態才如此。
在陸凡的疑惑中，【它】緩緩露出身形。
小小的人類身體，用怪異扭曲的四肢在地上飛快爬行。
“是個嬰兒！”白霜驚呼一聲，怎麼也沒想到有如此恐怖氣勢的會是個嬰兒。
“怨嬰？”
陸凡也有些摸不準這東西來路。
這時，黃十三按照原定計劃，裝作耳聾眼瞎的樣子，邊碎碎念邊朝那怪異嬰兒走去。
“天黑了嗎.老婆子我啥也看不見，有沒有人啊.”
幻術也有幻術的好處。
黃十三還是本體，趴在地上緩緩爬行，就算有東西撲殺也會瞄錯位置。
陸凡給他一口【人氣】便是讓他能偽裝的更像一點。
畢竟生人有獨特的氣味。
就在眾人都以為這怪物會撲殺黃十三時，讓人驚詫的一幕發生了。
他只是快速爬過去，湊近聞了聞，後調頭離開。
“這什麼情況？”白霜有些驚訝。
黃十三也迷茫了，扭頭看向磨盤的方向。
“.”
陸凡心頭沉吟，而後像是想起什麼：“不好，快追上去！”
為時已晚。
十字路口往東深處的衚衕裡，傳來一陣驚叫聲。
突如其來的叫吼聲引發連鎖反應，一時間整個村子的家畜都沸騰了起來。
而後是雞鳴狗吠，牛聲哞哞。
陸凡沒聽太清，只覺得像是有人在喊：‘6666’。
他尋思怪物傷了人，當即怒喝一聲，帶著白霜顯露身形。
他掌心運起五雷，接連瞬身來到那個院子裡。
“孽畜！”
“轟——”
沒有廢話，掌心雷激發出數道雷弧，結結實實打在怪物身上。
“桀————！”
他慘叫一聲，連忙手腳並用逃竄，似乎是要翻牆跑路。
白霜早已等候多時，泛著凌厲白光的長劍出竅（是竅），一左一右飛了出去。
鐺——
鏘——
寶劍落在怪物腦門、心臟處，竟然只是激發出一連串火星。
“嘎——tui！”
猴子緊隨其後，一團烈焰噴出，熊熊火焰將其困住。
“桀——”怪物發出更加淒厲的吼叫聲。
“這不對”
陸凡已經準備好的下一波攻擊臨時收手，轉而用掌心雷打出鎮字訣。
雷電速度快，以掌心雷激發鎮字訣，既能保留原本能力，又可破空打出。
怪物哪裡見過如此複雜的手段，本想拼著再挨一記雷霆突圍逃跑，卻不料鎮字訣加身後，當即手腳沉重。
還不夠.
陸凡福靈心至，又是一記掌心雷激發。
這次怪物徹底不動了。
“成了，定字訣發動順勢牽引鎮字訣，也可反著來。”
這個把月他在人間行走有大感悟，修行進度極快，鎮字訣、定字訣早就有了些許眉目，可一直差了點意思。
今天和這怪物交手，正是突破桎梏的關鍵。
來不及細細品悟新法訣，趁著怪物被鎮住後，他操控泥土形成金字塔，藉助土地將其徹底鎮壓。
再閃身衝到怪物襲擊人的地方檢視，想著能不能救下被襲擊的人。
結果到了地方突然發現不對勁。
“這”
地上躺著一隻被打扮成【人】的小黑狗。
不是造畜術也不是採生折割，就是一隻穿了花衣的小黑狗。
不僅穿了衣服，還穿了鞋子。
此時它正吐著舌頭，眼神已經開始渙散。
脖子幾乎被徹底咬斷，鮮血不斷湧出。
“是這玩意兒喊得666？”
來都來了，陸凡也不至於見死不救，蹲下施展復愈術。
三五秒後小黑狗傷勢恢復，就連丟失的精氣神也一併復原。
它起身，衝陸凡吐著舌頭叫了兩聲。
“666——666——”
“.”
“你這叫聲不太對吧？”
陸凡一臉懵逼，還是頭一次遇見會喊‘666’的狗子。
他伸手將狗子抱起，赫然發現這傢伙竟是條難得的五黑犬。
雖說叫聲不正經，但聲音渾厚響亮，一聽就是好狗。
頭黑、身子黑、尾巴黑、腳黑、舌頭黑。
頭大肩寬、腿粗爪大，尾巴打卷。
就算不是五黑，這也是是條品相難得的好狗。
陸凡見獵心喜，伸手撓了撓黑狗的下巴，它也極為享受眯著眼嗚嗚嗚低吠。
(*^▽^*)！“666——666——”
僅僅是幾秒鐘，這狗子便已經脫離差點被咬死的恐懼！
或者說它壓根就沒害怕過，哪怕已經【死】了一次。
此時，白霜三人湊上來好奇打量。
陸凡逗了一會兒狗子後，順手把它的衣服和鞋子脫下來：“給狗穿鞋子，這不是要它命麼”
白霜小聲說道：“老爺，我感覺今天這事兒有蹊蹺！”
她這些天見過的人類比過去一輩子加起來都多，但總體來說印象都很不好。
愚昧無知、有眼不識泰山不能怨他們，但貪婪、好色、目光短淺、自私自利、窩裡橫卻是自己的毛病。
以至於這會兒看見那打不死的怪物，第一反應就是又有人造孽了。
“事出反常必有.”
就在這時，那鎮壓妖怪的金字塔猛地晃動幾下，而後伴隨一聲‘桀’，怪物破土而出。
“好妖魔！”陸凡大叫一聲。
白霜反應迅捷，隨之身形爆射追了出去。
猴子也嘎嘎大叫，提起木棒去攆人。
鬧得動靜著實不小，一路衝到村外還隱約能聽見打鬥聲和嘶吼聲。
院子裡，小黑狗看看怪物破土而出的地方，又歪著頭看看陸凡。
“你看出門道了？”陸凡問道。
“哈~哈~哈~！”它連連吐幾下舌頭，一副蠢萌模樣。
儼然一副呆頭呆腦的蠢萌模樣，不像是開啟靈智。
倒也不再‘666’的叫喚。
沒一會兒，猴子回來了，附在陸凡耳旁小聲說了幾句。
“這樣.”
“伱去和霜兒守著，它要不出來就等明天再說。”
陸凡心中有了些許打算，並就地盤腿坐在這家院子打坐調息。
小黑狗很親近他，臥在身邊貼著他的衣袍取暖，眼睛眯起打瞌睡。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雞鳴太陽昇，世界再度充滿光明。
就在雞鳴的那一刻，院子裡房門猛地被人推開，一家老小舉著農具，顫顫巍巍走了出來。
為首一個老漢臉色驚恐，看著陸凡：“你你.”
“貧道乃是鳳尾郡五雷觀術玄道人。”
陸凡睜開眼，含笑打了聲招呼。
“是，是真道士嗎？”老漢帶著顫音問道。
“哈，如假包換的道士，不光有度牒，還會降妖除魔。”
桄榔一聲脆響，那老漢身後的跑出個大肚子的女人，衝到陸凡面前噗通跪下。
“道長，真人，神仙，救救俺吧，俺寧願餓死在外頭也不想在這個家待著啦！”
她大呼小叫，頭髮披散面容憔悴，瘋狂磕頭。
這一哭，另一個年紀大點的老太婆也跟著抽泣。
陸凡見是個大肚子孕婦，趕忙用法力託著她起來：“都冷靜點，先說說怎麼回事！”
“順便去村裡，請各家各戶當家的都過來！”
這不是尋常小事，那怪物興許跟耍把戲的有些許關係。
待到冷靜下來後，老漢慌忙出去叫人，他老伴去燒水做飯。
人沒死就得吃東西，家裡還有個挺著大肚子的兒媳呢。
約莫半柱香後，衚衕裡傳來陣陣腳步聲。
老漢領著二十來個人回來了。
小村子，以【爺爺】為單位，一個人代表一大家子，下來也有一百大幾號人了。
（古代小村子，連老帶少能有這麼多人口就不錯了，真的。）
陸凡掃了幾眼，目測這些人年齡都在四十歲以上，算是村子裡中堅力量。
大靖少戰事，又沒有大的天災，故此百姓平均壽命還可以，能達到四十五歲的平均壽命。
陸凡見人到的差不多了，問了一下眾人的身份後，開始正式提問：“事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齊齊看向出事的這戶人家。
老漢瞬間急了，漲紅著臉道：“看俺做啥，俺也是遭災的！”
“他三叔，話是這麼說，可這怪物為啥不找別人，偏偏找你家了？”
“就是，前些天弓長村的絹商誤入咱村，天黑後半夜也沒事。”
“要俺說啊，他三叔有啥事兒趕緊跟道長說明白吧！”
“就是.”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要給老漢擠兌急了。
他支支吾吾半晌，最後猛地一跺腳：“那俺走就是了！俺寧願帶著一家人死外面，也不連累你們！”
一聽這話，年紀稍大點的村正頓了頓柺杖：“胡說八道，都一個村哩，留下還能有個照應。”
“你離開家，祖宗找不到你咋庇護你哩！”
陸凡若有所思看著這群人。
農村人複雜的一面顯露無疑。
埋怨是肯定的，甩鍋是必須的，但是淳樸和護短也沒少分毫。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些村民估計以為那怪物是來找出事的這家。
而這家人一直沒事，無非是得到了地下祖宗的庇護。
他們離開家，離開村子，到了外面怕是再難抵擋怪物。
陸凡出言打斷他們：“埋怨和自責的話就不必說了。”
“先告訴我為什麼給那大黑狗穿衣服和鞋，還有，村子近二十年有多少人離開沒回來。”
“最後，和我說說都有誰因為怪物死了。”
他身為一個道士，在這種事件還是挺有權威的。
很快，眾人七嘴八舌之下，陸凡得到很多有用的細節。
這家老漢姓周，家裡排行老三。
早些年周老三跑江湖，整個村子有好多戶人家都幹這個。
村子也算小有名氣，各家有各家的【絕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