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卿卿放在被子底下的手緊緊揣緊:“他真的這麼說?”
喬金安點了點頭。
“那如果是,我想要離開香港,我想要回海城去呢?他有沒有說,他可以辦到?”
喬金安一聽,驀的牢牢看向謝卿卿:“卿卿?!”
他猜到她想要做什麼,又是擔心又是無奈:“他的話,怎麼能信呢?”
“那我要相信誰?相信你嗎,金安?”
謝卿卿語聲著急,眼眶立即泛紅,她坐起了身來,看著喬金安,嗓音也啞了下去,“要是在這之前,不管怎麼樣,就算是死,我也不會離開。
我不能揹負著不屬於我的罪名,讓我爺爺,讓我父親他們承受因我而起的玷汙。
可是現在,我顧不得了!我爺爺走了,我得回去!我見不到他最後一面,我想要送他最後一程!那是,那是我的親人啊!”
她嗓音哽咽,眼睛緊緊的一閉,豆大的淚珠滾落了下來。
關閘開啟之後,怎麼也關闔不上。
謝卿卿半弓著身,垂頭嗚嗚咽咽哭起來。
喬金安看著她悲痛至極的樣子,既無措又無力,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連一個寬慰的字都說不出來。
從小一塊兒長大,他深知謝益偉在她心目中有多重要。
謝正夫妻只是給了她生命,謝益偉給了她所有成長時的愛護與疼惜,是她生命之中的保護傘,也是她在經歷一次次折磨時的精神支柱。
這樣一個人突然離開了,她的世界尚未坍塌,也已是勉力支撐。
她迫切的想要回去送老人最後一程,想要在最後盡一點兒孝道。
可是她眼下的情況,卻根本就不允許。
她也是走投無路,才會想要問到靳日堯。
她是沒有辦法了,不管是誰,能送她回去就好,能讓她最後再見一面爺爺就好。
喬金安嗓子發緊,疼得厲害,他抬手,想要撫一撫那不停顫抖的肩膀,最終還是收了回來。
喬金安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樣離開的,他只記得自己那落荒而逃時,看到的,謝卿卿滿是淚的眼中那深深的期盼。
從此到大,雖然他在他們四個人中間永遠都不是最有用的那個人,智謀比不上喬霆鄴,體貼比不上季晨,可喬金安也沒有覺得無能過。
他有自己的夢想,他夢想著成為律師之後,能夠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他想,總有一天,他也是會闖蕩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的。
可是現在,他不但幫不了別人,他連自己都幫不了。
狠狠的方向盤上砸了兩下,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他憎恨自己,厭惡自己,是這樣的無能為力。
撥通了喬霆鄴的電話號碼,他料想著最後還是不會有人接通,甚至會再度轉接到語音信箱,就在鈴聲響了很久都沒有接通的時候,喬金安灰敗著臉孔,想要把電話結束通話,把手機丟到一旁去時,一道熟悉的,似帶著點兒疲憊的嗓音響了起來。
“喂.”
雖然只有一個字,卻給喬金安帶來了無限的希望。
他幾乎是立即就坐正了身體,兩隻手捧著手機覆在耳朵邊上,沒出息的眼眶有了水色,嗓子發緊,結結巴巴道:“哥?哥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