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渾身驀的鬆了下來,所有力氣也在這一刻消失,她終於能夠自如的動一下雙腳,可她再往前,卻已經沒有了自己想要見的人。
她蹲下來,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這一哭,是早在她人還在香港時候便忍耐不住的悲痛;這一哭,是她對自己遺忘了他的自責內疚;這一哭,是她對他深刻的思念與不捨。
李臻腦袋伏在膝蓋上,哭得抽噎,肩膀上忽然多了一件外套,帶著熟悉的體溫跟熟悉的氣息。
她蹲著不動,沒有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樣,在他出現的時候飛快起身,朝著他奔跑過去,鑽到他的懷裡,任由他抱著她。
她想起來了,並不是作為一個旁觀者看別人的故事那樣想起來,她想起來了,以她是謝卿卿這個人完全想起來了。
喬霆鄴剛才看到她時已猜到了這個結果。
他聽到她哭著喊“爺爺”,心裡就已經有了結論。
他是被謝老太太給趕出來的,因謝老太太說依照舊俗,新婚夫妻在結婚之前是不能夠見面的,他們已經壞了規矩,總要挽回一下,至少在婚禮前一夜不能還待在一塊兒。
喬霆鄴當時答應了,也乖乖的出了門,可出了門他就在車上入了定。
原來是打算等看到她房間裡的燈滅了,確定她已經睡了之後他再回去,可是很快,他看到她出來了。
看到她出門的一瞬間,他就想要從車上下來追上她,可緊接著,他就看到她回頭衝著一處玉蘭樹直直的看過去,隨即便像是整個人都被定住了,一瞬間眼中結滿了晶瑩,幾度張著紅唇喊“爺爺”。
喬霆鄴當時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緊了又緊,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他不敢下車,甚至不敢出現在她面前,他不知道該怎麼辦,走到了這一步,她再說不要他,那跟要了他的命沒有什麼區別。
他想,或許他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他可以裝聾作啞的繼續跟她明天的婚禮,他可以再卑鄙一點兒,自私的把人留在身邊,不管她的意願。
他想過開車掉頭就走,在她還沒有發現他的時候。
可是他到底還是沒能狠得下心來。
這是他下定了決心,即便撕碎了他的心臟都要好好護著,再不能讓任何人,包括他自己去傷害的女人,他怎麼能就這麼一走了之,自私的放任她傷心難過而不顧呢?即便是要他的命,他也不能。
他還是來了,並不隱瞞,坦白的站到了她的身後,聽憑她的發落。
“如果你現在不願意再看到我,你,可以不回頭,我就在這裡看著你回去.”
蹲著的人動了動,喬霆鄴看她沒有起身,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他嘴裡苦澀,半天才乾巴巴的喊了一聲“卿卿”。
他說:“對不起.”
地上那條拉長在她眼底的人影往後,慢慢的退著,想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