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定遠侯世子,以後的定遠侯,你說,我為什麼要放著好好的侯爺不當,當賣國賊啊?”
這句話說完,一陣風吹過,吹起顧小侯爺散落的幾縷烏髮,映襯得她面容更加如玉白皙。
萬軍之中,一身銀甲,飄逸傲然,驕矜不似凡人。
陸劍的臉色驟然陰沉了幾分,他死死地盯著顧瀾的臉,道:
“我陸劍此生最厭惡的,便是你這等自命不凡之人,你若不是定遠侯世子,如今怎麼會成為燕軍統帥?說到底,在你這種貴族子弟眼裡,領兵打仗如同遊戲人間的消遣,你這樣的人,也配成為大將軍的對手?”
他看起來的確挺生氣的,畢竟,都不學魏君濯自稱“本將”了。
顧瀾眼前閃過容珩的身影,淡淡地說:
“可是你最崇拜的大將軍魏君濯,就是曾經的魏國國姓,他最初能被魏皇重用,也多虧自己的姓氏血脈。
有的人天生高貴,哪怕深陷泥潭也能矢志不移,而有的人,既然自己都覺得自己下賤,那便別怪他人輕賤。”
陸劍聽到她的話,一隻手落到自己腰間的重戟,冷峻的面容漲得通紅,身上殺意洩露。
“大將軍當時在陣前,與你說了什麼?”陸劍壓抑著怒火問道。
顧瀾不緊不慢的回答:“這你也要學?你找我除了勸降,不會是因為,魏君濯也找我吧?”
陸劍彷彿被戳中痛處,呼吸驟然急促了幾分。
衛承淵覺得陸劍要動手,便打算上前攔住,顧瀾卻搖了搖頭,沒再看眼前紅著眼的男人。
“走吧,回城。”
說著,她已經勒住小紅的韁繩,轉身往回走。
陸劍站在原地,望著顧瀾的背影,一雙眼猩紅如血,死死地攥著重戟的戟柄,卻始終沒有任何動作。
他想起之前的軍報,顧瀾一人於鄞州城頭浴血奮戰,以一敵百,這個少年武功高強,自己和格桑即便拼下性命留她,也不一定能留住。
他若出事,魏軍必然大亂,可顧瀾出事,燕人還有個湘王在。
在顧瀾思忖著想對陸劍下手的時候,陸劍,也想殺了她以絕後患。
鄞州城門徹底閉合,勸降失敗的陸劍轉身回到軍陣之中,抬起頭,揮手大吼:
“攻城!”
十萬大軍出動了一萬人,組成整齊有序的軍陣前壓,地面震動,無數弓箭滾石橫飛,鮮血和硝煙交織成一副殘酷的畫面。
每當大燕的將士打下一波魏軍,陸劍便會第一時間發現,指揮著新的隊伍填補而上。
戰鬥一直持續了一天,那些魏軍悍不畏死,踩著同袍的屍首也要衝上前,直到傍晚時分,魏軍才鳴金收兵。
大地再次被鮮血浸染,受傷計程車兵們窩在城牆根,城頭點起火把,照亮著四周。
顧瀾坐在城角的一處石階上,張開手掌。
衛承淵站在她面前,手裡拎著個葫蘆,控制著出水量,清水傾灑在顧瀾的手上。
“謝謝阿淵。”顧瀾仔細洗乾淨手,彎了一下眸子道謝。
“不用謝,”衛承淵紅著臉道,“我再去接點水,瀾瀾,你自己休息一會兒吧。”
容珩在一旁看著,表情很臭。
顧瀾看了他一眼,攥了一把蜜餞吃起來,道:
“陸劍的確很會攻城,今天一天,他應該只是在試探我們的實力,就指揮的滴水不漏,看來,他是想穩紮穩打,用十萬大軍耗死我們......王爺你吃這個嗎?杏幹,二嬸秘製。”
容珩從地上的糖罐裡,取出一粒糖豆:
“多謝二嬸,我吃糖就好......陸劍曾帶三千將士死攻蒼城,李元駒那一萬邊軍,被他打沒一半,蒼城內本來的守軍也死傷大半,拋去李元駒統兵的失誤,陸劍也算有些本事,卷宗上說過,此人最擅長的就是衝鋒陷陣,魏軍中稱他是——天生的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