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個時辰,天空,仍沒有一點恢復的跡象。
黑暗久久降臨,失去的對未知的恐懼,讓觀眾們產生了不適。沒有期盼中的無垠星痕,讓兩館也非常不滿,這戲法究竟是在搞什麼鬼?
“沙莊主,我們都瞧夠了,您快些,還是把天放出來吧!”
“家裡還有事要忙,我們也是時候回去了。”
諸如此類的請求迴盪在擂臺兩側,但是漆黑裡無人作答。一聲聲呼喚,可那兩個戲術士似乎早已經離去……
所有人都不得不忍耐,這黑暗的煎熬,一點兒大的動靜,哪怕是腳步聲都變成了驚雷,毒蛇,洪水。
陷入癱瘓的長街上,只有零星幾個店鋪燃起了燈光,與頭頂黑幕相比顯得非常渺小,眨眼就被暗風吹滅。
行人躲到屋簷下,無助地等待天亮。
這重重寂靜裡,驀然間有兩個身影穿行而過,他們的步伐很是堅實,完全沒有受到黑暗的侵擾。就跟尋常日子一樣,坦然自在。
“偌大一個白鷺城,此時此景,只有你我兩人得閒。”
其中一人發出嘆聲。
他腳下遇到了一個瑟縮的小女孩,並沒猶豫直接踐踏而過。
聽見那唧唧哭喊聲,稍稍停步對身旁說道:“沙莊主,你怎麼也不提醒我一句,我差點就踩死了她。罪過。”
並未俯身去扶那孩子。
沙通天沒急著開口,享受眼前這風景,說道:“風兄,再走一段吧。”
風奇角見他不上當,開啟摺扇,露出兩個字,也好。
兩人走走看看,尋尋覓覓,像是把擂臺下的觀眾都給遺忘了。
舉眼所見,人人惶恐。依靠著微弱燭光,猶如瞬息的火柴,才能看見彼此的臉龐,激動得緊緊擁抱在一起。但下一秒,黑暗再臨。
這樣的環境下,哪怕是想趁機搗亂,做一些邪惡的事情都不可能。
完全失去了目標。
哪裡有火光哪裡就有人圍攏,也唯有在一些無風的地窖裡,人們才獲得了暫時的安寧。這樣的黑暗多持續下去一秒,就多一分的變數。
兩人信步閒遊,在白鷺城繞了一大圈,踏上了返回賢士館的路。界石的力量有限,每一分的表演都意外昂貴。
“風兄,我想和你談一樁生意。”
“沙莊主,說好了,今天我們只論戲法,不談其他。”
風奇角心底並不如神情一般輕鬆,按照事先的規則,誰的天先撐不下去這場誰就輸了,可從眼下看來,鹿仍未死。
他的勝算並不高。
風奇角頗有牢騷,發現沙通天沒走了,在盯著一處角落看。
那裡窩著一個身形酷似藺知的漢子,瞪大眼睛朝著二人這邊看來。無疑這人聽見了他們的腳步聲,但是他什麼都沒瞧見。
就跟這一路經過的所有人一樣,沒有一人發覺他們的身份。
哪怕聽到腳步聲,也只有匍匐著問一句:“是誰?”
漢子緊緊抱著最值錢的包袱,瑟縮地躲進角落,臉上瞳孔因為恐懼而暴張,兩隻唇久久哆嗦,黑暗太過寒冷。
僅此而已。
維持沉默,沙通天來到這人身邊,俯下身,隔著一個指頭的距離。現在只要他一個不開心,隨隨便便一個小手段,哪怕是輕輕一腳,這個人也死定了。
根本沒人知道。
所有人的視線都已被奪走。
“這就是權力?掌控生死,卻不為生死所知。”沙通天深吸了口氣,暗暗說道,現在能制止他的人,只剩他自己,也許還有風奇角。
浸滿毒液的,道義、良心。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靠近我……”漢子試探性問道,“你們應該也看不見我吧?我身上有刀,我不想傷害你們,你們快點離開!”
他張牙舞爪地就要站起來。
沙通天沒有聽見他的警告,但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