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刺中的位置凹下一片裂縫，從中爆發出一股強大的魔氣卷席了整片水域，，壓的施杏嬈施驚寒二人都不自覺彎了些腰。
那怪物像是被擊中要害，劇烈扭動起身體，霎時，它黢黑的身體上扭曲的眼睛一個個睜開，密密麻麻落於全身，放眼望去，全是漆黑的身體，瞳仁，和如雪的眼白。
海底又跑出一群慘白的屍體，它們以一種極為怪異的姿勢前赴後繼的鑽進那怪物的眼睛裡。
越鑽越多，直至底部的眼球全部被塞滿，它們又疊羅漢般壘成高高的屍牆，繼續向上層的眼睛攀爬。
這場景實在是不堪入目，噁心至極，施杏嬈倒是沒什麼反應，她擦了擦玉塵的劍尖，一劍甩出，保護罩外的觸手瞬間被劍風斬斷。
就連著觸手上也長滿了眼睛，那些往觸手上爬的屍體，隨著支撐的斷裂而墜落在它們的保護罩上。
她抬頭，看那些屍體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明明沒有聚焦，卻總覺得它在與自己對視。
它們躺在灼灼烈火中，面板因炙烤而流下一滴滴蠟狀的白色液體，像眼淚，卻又不太像。
“阿姐，我們不看了。”
一雙寬厚結實的手掌遮住了少女的視線，她感受到自己的頭被輕輕往下掰動。
等他再移開手時，保護罩上的屍體也已經破皮硬化炸開，成為一攤碎肉。
施驚寒只覺得掌心傳來輕微的觸感，他看見施杏嬈緩緩睜開雙眼，對他說，
“那走吧。”
思考一瞬施驚寒便答應了，他開開心心轉著指尖，繼續帶著阿姐向左右移動。
既然阿姐不想看到那些東西，那他就不再往下潛了，畢竟河水深處埋著數不清的屍體。
周圍總是伸過來許多細長而繁雜的觸手，不過施驚寒只負責玩火，而施杏嬈則是一邊閉目養神一邊揮劍將其斬斷。
“那邊。”
施杏嬈突然出聲，視線直勾勾看向頭頂，施驚寒追著她的目光看去。
一片血霧中，不知何時多出一片紅色的影子。他們離水平面相隔甚遠，卻莫名的能看清河面之上的人——是許景鳴。
少年的衣衫有些凌亂，手隨意搭在膝蓋上，神色平靜的站在河邊俯視著他們。
“啊，師兄竟然找到我們了。”
施驚寒笑容更甚，探尋的看向身側之人。
“阿姐，我們可要趕快清除水中妖物，上岸與師兄匯合才行，畢竟還不知晚上的永樂都究竟有什麼怪物呢。”
施杏嬈點點頭，眼中的複雜情緒卻讓施驚寒沒由來的心慌。
她抬起空著的左手，柔柔的撫平了少年蹙著的眉頭。
“驚寒，阿姐也找到你了。”
五指併攏，施驚寒腰間黑玉珠閃了閃，一團亂麻般的絲線瞬間從他額間被輕輕拽出。
本是漆黑的傀儡絲線從施杏嬈指尖一直向下，以極快的速度被染成了乾淨透亮的純白。
施驚寒來不及反抗，也從沒想過反抗。
他渾身僵直，不得動彈，只聽見施杏嬈對自己說：
“可能會有些痛，睡一覺吧，睡一覺就好了。”
少年痛的神志不清，連自己唯一重視的人都看不清了。
周圍河水冰冷，他卻覺得自己落入了一個極其溫暖的懷抱。
這個幻覺中沒有鑽心的痛楚，只有阿姐柔軟的胸膛，緊緊環繞的雙手，和她真摯的笑顏。
“阿姐......不要走啊......”
他的話語斷斷續續，在幻覺與現實的交替中，緩緩闔上了雙眼，連帶著眼中的哀痛一起被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