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老太爺非要他把人給接來。
人到老了，不就最喜歡追憶往昔麼。
特別是那些留有遺憾，悔不當初的。
他嘴角擒一抹別有深意的笑，手指彎曲輕輕敲擊桌面，站在他身邊的秘書，微微俯身。
“把新聞壓下去，照片全撤。跟法院打招呼，後續案件不公開審理，記住，不能留下一點痕跡。”
“是，我立刻安排。”
“老太爺身體怎麼樣？“
“遺囑又改過兩次。”
“還是愛折騰。看吧，還得改。”
曲歡歌周身軟綿綿，像是躺在一團棉花裡，眼皮卻格外的沉重。她隱隱約約能聽到滴滴的聲音，是誰的鬧鐘嗎？？怎麼一直不關？？
彷彿有人在摸她的手，暖暖的，讓她很是貪戀。
如果身上能跟手上一樣暖和就好了。
她想翻身，用盡全力，卻只能微微動一下。
就那麼一下。
有聲音在她耳邊吵起來，吵得她無法再睡。
“醫生！！她動了！”
劉君守到第三天，胡茬都長了出來，終於等來了希望。
醫生一手撐開曲歡歌的眼皮，一手用小手電射進去光亮。
“反應不錯，用不了多久就能醒。”
“她還沒醒麼？”
“只能說還沒完全醒。可能聽得到聲音，只是身體無法控制，無法對外界做出更多反應。”
“腦損傷呢？”
“這要等她清醒後，再做評估。”
腦損傷？？是在說她嗎？？為什麼她會有腦損傷？
手上又溫暖起來，她聽到那個聲音在說：沒關係，就算你變成了傻瓜，我也要你。
誰啊，會要一個傻子？
她想睜眼看看，是誰那麼傻。
眼皮撐了撐，光亮刺進來，讓她下意識地閉眼，偏頭。
身體忽然被人抱住。
“曲歡歌，你終於醒了！！”
她愣了愣……眼前的人，胡茬有些扎人。眼神中佈滿了紅血絲。只有那一雙藍眼睛，一如以往的讓人沉醉。
“所以，我傻了，你也要我嗎？”她輕笑，慶幸自己的劫後餘生，老天對她不薄，不是嗎？竟然還能讓她再回到他身邊。
她沉入河底時，有那麼一剎那的感覺，是解脫。
震驚，痛苦過後，難得的靜逸，心如止水地等待著那一刻。
死了也並不全是壞處，不是麼。
然後腦中一幕幕回閃自己的過往。
樁樁件件，竟然都是他。
他的藍眼睛，第一次撞進她的眼裡，他說，他叫劉君，君王的君。
他騎車載她去醫院，一下一下揉她的肚子，眉頭擰成了麻花。然後告訴她，你長大了。
梧桐樹下，他們擁吻，捨不得分別。
……
她忽然又不甘心起來。
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原來他已經在她心裡紮了根。
劉君喜極而泣，她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