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如何了?”
冷不丁的問話,話題驟轉,從寒風肆虐突然春風拂面,陸江江一下子茫然了,眨了眨眼,又眨了眨,悄悄伸手掐了把楊少菲,對方“嗷”地一嗓子,頓時真實感就來了,他訕訕笑著,帶著幾分討好,“沒什麼大礙,說是將養個半個月光景,就差不多能下床了。”
寧三爺關心自己的傷勢,有些受寵若驚……看來,是信了。
果然,寧修遠淡淡頷首,擱了茶杯,吩咐一旁宋元青,“讓人抬回去吧。”
輕描淡寫的,彷彿方才恐嚇“受害者”的不是他自己似的。
陸江江的大部分壓力來自寧修遠,而楊少菲卻絕對是自己嚇自己。大理寺的大牢裡,本就光線暗沉,因著空間閉塞,那些揮散不去的黴味、腐朽味、還有必然會有的血腥味,混雜在一起本就令人作嘔。
加之角落裡隨地拜訪著的生了鏽的依稀看得到血跡和碎肉的斑駁的刑具……從未經歷過的楊少菲怎麼可能不害怕?
眼看著難兄難弟即將被抬走重獲新生,當下也急了,手忙腳亂地指著自己示意寧修遠,緊張地動作都凌亂。
寧修遠嫌棄地擺擺手,讓人走了。本來就沒打算審楊少菲。
等這兩人都離開,寧修遠抬手將端了這許久的茶杯遞回去,起身,整了整衣袖,轉身往外走。
宋元青意外地跟上,亦步亦趨,“大人……不審審刺客嗎?”就審了審見義勇為的受害者?這就完事兒了?聽說陛下在御書房發了好大的火,帝師大人怎麼看起來有些……遊手好閒呢?
寧修遠在前面背手而行,聞言頭都沒回,只道,“不急,你先回去吧。若是有事,我讓席玉來找你。”
就……這樣?宋元青放慢了腳步,有些不確定地打量著寧修遠的背影,暗沉的通道里,牆壁上的燭火微晃,將熄未熄,年輕的帝師大人筆直的身形有些瘦削,有些孤冷,有些……深不可測。
最後,宋元青還是舉步跟上,應道,“是。”
……
寧修遠離開大理寺,就去了御書房。
茶是新沏的,張總管彌勒佛一般地捧著過去,“三爺,您喜歡的茶,前兒個剛從雲州送來的。陛下都給您留著呢。”
巧了,凍頂烏龍。
茶不錯,卻不及姬無鹽那處喝到的。
寧修遠抿了一口,含笑問張德賢,“這茶……年年會送來?”
張德賢彎著腰回答,“是呢。雲州盛產,每年會送一批最好的過來,今年量不多,陛下誰也沒給,都給三爺您留著呢,您待會兒要帶一些嗎?”
最好的……寧修遠玩味地笑,有些危險……最好的不在宮裡,在雲州尊貴的小公主那裡。
用來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