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整整齊齊碼在廳堂裡,大大小小許多盒子匣子,錯落有序。
縱然如何小心呵護,但雨勢太大,難免還是被打溼了一部分,這些雨水在青石磚的地面上匯成一小灘一小灘的水漬。
老夫人坐在上座,雙手緊緊攥著,指尖無意識掐著自己的虎口,盯著姬無鹽嘴唇都哆嗦,“丫頭……你……”
姬姓本非大姓。
即便初見之時也震撼於這丫頭眼底和那人相似的神色,但也只是因此多了幾分喜歡,起了幾分相護之心,但更多的,卻是沒有了。
也不敢有。
希望愈大失望愈大的道理,她明白。何況,縱然相似,但要細究卻又是截然不同的性子,那人如烈火粲然,恣意灑脫,這個年輕的小丫頭卻似無影的風,瀟灑裡帶著幾分捉摸不透的清冷,更深沉些,也更藏事些……瞧,她竟藏著這樣的秘密。
“是……老夫人。”姬無鹽半起了身子,微微屈膝行禮,“小女出自雲州姬家,乃是姬家旁支。之前有所隱瞞,實屬無奈,還望老夫人莫要怪罪。”
說完,又是一禮。
白老夫人沒說話,虎口掐地一陣陣地刺痛,只有這樣的疼痛才能讓她保持這般端坐在椅子上不露半點異樣來。小姑娘大概也不清楚自己這邊對姬家的事情到底瞭解到什麼地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姬家,有著數百年曆史的古老部族,早年盤踞塞北,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龐然大物。女子當家,聖女之尊,獨攬大權。族中規矩嚴苛,“姬”之一姓,對這個古老部族來說,是一種權利的象徵,縱然姬家百年,族人眾多,但也並非所有人都能用“姬”為姓氏,那是榮耀,亦是責任,旁支血脈斷斷沒有這樣的尊榮。
這小姑娘的身份……昭然若揭。
白老夫人的目光落在她眼角硃砂一點,看著這副並不是格外出彩的長相,心下隱有猜測。因著這猜測,愈發心疼到抽搐,這麼大個孩子,背井離鄉來到舉目無親的燕京城,到底得有多麼艱難無助?偏偏,她隻字不提,即便自己多次示好,遇事也從不向白家求助……
死丫頭……
“老夫人……”
身後嬤嬤出聲提醒,白老夫人抓著虎口的指尖猛地一顫,清醒過來,仔仔細細將姬無鹽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才笑著擺擺手,讓坐了,不露聲色地嗔怪,“之前還是祖母、祖母地喚我,這才多久沒見,便生疏了不是?”眼底笑意做不得假,滿目的慈愛。原就覺得同這姑娘甚是投緣,如今便愈發地喜歡到了心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