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畫像(1 / 2)

小說:汴京定容律 作者:阿董

我們從常州宜興回來,已經有一個月了。天氣炎熱,藍天上沒有云朵,太陽光十分刺眼,知了在樹上不停地鳴叫,院子裡的大樹為花草遮擋陽光。走廊的木頭柱子都被曬燙了。

院子裡放著一張方桌,地上鋪著一張草蓆,桌上和草蓆上放著很多本書,每年六月,阿爹都會把書房裡的書拿出來曬,這樣可以防止書籍發黴受潮,長蟲。平常我們會在書籍旁邊放一些香袋,香袋裡裝著雲香草,阿爹說雲香草可以防止書籍長蟲。

我們在自己家裡曬書,通常會持續一個月。若是我們和親朋好友在某個固定的地方曬書,再擺上一些桌椅,糕點,茶水,酒水,大家互相品書,交流一些讀書心得或者飲酒對詩,那就叫做曝書會。

頭戴黑色展腳幞頭,身穿藍色圓領袍,烏皮靴,腰間束著腰帶的阿爹和束髮,頭戴銀製山口冠,畫著“三白妝”,脖子和耳邊帶白色葫蘆玉墜,身穿暗紫色抹胸,藍色半袖及腰褙心,墨綠色裙子的娘端正地坐在廳堂的椅子上。

廳堂的桌子上,放著陶瓷香爐,香菸繚繞,屋子裡有清新的薄荷香味。桌子上放著插滿茉莉花的花瓶,糕點,渣鬥,黃皮果,楊梅,一籃子山竹,茶水,茶托子。阿爹的座位的旁,放著一個我們從宜興帶回來的紫砂壺和普通的茶盞,阿爹現在常常用紫砂壺泡茶喝,他現在喝的茶,是我們在宜興買的陽羨茶。桌上的山竹是郭忠維送來的。

身上繫著黑色襻膊的郭忠維束髮,戴玉冠,身穿白色鑲黑邊圓領窄袖襴衫,束著腰帶,腰上掛著竹筒,他略微彎腰,手拿毛筆,毛筆上蘸著藍色的顏料,在一張放著筆墨紙硯,木製鎮尺,青瓷筆插,沾著各色顏料的白瓷畫碟,顏色渾濁的白瓷筆洗的桌子上,專注地為爹孃畫像。

我梳著“同心髻”,畫了淡妝,頭戴青瓷髮簪,身穿月白色抹胸,紅色半袖及膝褙心,淡青色裙子,腰上佩著“鴛鴦帶”,手上拿著一把木製扇柄,青色扇面的腰扇,這把扇子的扇面可以捲起來,阿爹說這把扇子是立夏期間,晴柔送我的。

立夏那天,女子可以互相贈送團扇。我們從宜興回家的第一天,阿爹從房間裡拿出五把扇子和一封信,每把扇子顏色各不同,阿爹說這些扇子是召南,晴柔,林花影,上官思甜,顧落星送我的,信是晴柔寫的,她說她贈我的扇子,可以不用回贈,如果我想回贈的話,可以把扇子放到相國寺附近的“榮六郎書坊”,她會在那兒取物。到家後,我及時回贈刺繡扇子,我把在常州旅遊時的青瓷髮簪也一起送給她們。

隕星的畫被阿爹放到書房,娘送了一些紫砂壺給親朋好友。阿爹送了幾幅隕星畫給茶行會的朋友,他把兩個紫砂壺和兩幅隕星畫送給郭忠維和畫院的郭夫子。我幫敏敏送了兩幅隕星畫給春桃和秋雲。

阿爹之前讓我站在郭忠維身旁,為他扇風。我用右手搖著扇子,我準備換左手搖扇子,郭忠維說:“清容,你不用給我扇了,畫像我快完成了。”

我說:“好。”我看了一眼郭忠維給爹孃的畫像,畫紙上爹孃的樣子活靈活現,爹的畫像已經完成,只剩孃的畫像需要填色了。

我把腰扇放在我的座位上,我在座位前按摩手臂。門外有人吆喝:“賣冰香櫞渴水,酸甜冰涼,二十文一筒,請君品嚐。”我急忙走進房間,把褙心換成藕粉色短褙子,按照大宋律法,女子到了豆蔻之年,便可以成婚了,過了豆蔻之年的女子出門在外,赤裸胳膊,有失禮儀。

我拿起竹籃出門,頭戴紅色萬字巾,精神抖擻,挑著籮筐,身穿白色半袖短衫,褐色褲子,草鞋的賣冰男子已經走遠了,我大聲說:“攤主,請等等,我要買冰水。”我提著竹籃快步走去,賣冰男子轉過頭,放下擔子,我放下竹籃,們互相作揖。

“小娘子,你要買幾筒冰水?”男子問。

“五筒。”我把錢付給男子,男子把竹筒一筒一筒的遞給我,我按順序把它們裝進竹籃。

我和男子互相作揖道別。我把竹籃放在廳堂的桌子上,我走進房間,換回褙心,郭忠維還在專心作畫,他換了一隻很細的毛筆,筆尖蘸著墨綠色的顏料。

我走到院子裡的壓水井前壓水,地上放著水盆,我準備打三盆水,一盆水用來放竹筒,這樣喝起來的冰水會更涼快,另一盆水給大家洗手。我打完第一盆水,我把水盆放到我座椅上,我把五個竹筒放進水盆,我打完第二盆水,有人敲門買茶葉。

我開啟門,見到了柳煙月,她梳著“半翻髻”,戴著好看的發冠,畫了淡妝,穿著淡青色上襦,藍色印花半臂,淡黃色印花裙子,腰上佩著香囊和一串流蘇,我們互相行“萬福禮”。

“清容,原來你家住這裡。”柳煙月欣喜地說。

“煙月,你進屋坐吧。”我說。

“沒事,我站在門口就行,我買三斤荷葉茶。”柳煙月對我說。

“好,稍等。”我用桿秤稱重之後,我拿了一個竹籃,竹筒裡裝著荷葉茶,我把竹籃遞給她,她把竹籃放在地上,她問價後,付了賬。

“清容,你看我裙子上有血漬嗎?我感覺我月事來了。”柳煙月轉過身,小聲問我。

我仔細看了看她的裙子,說:“沒有。”柳煙月轉過身,和我互相行“萬福禮”道別,她提著竹籃離開。我打完第三盆水進廳堂的時候,爹孃在和郭忠維聊天。

“阿爹,娘,忠維,我買了冰水,放在水盆裡。之前我看忠維專注地給你們畫像,我不想說話干擾他,所以現在告訴你們。”我說。

“有一筒冰水我剛才喝完了。”娘笑著說。我看了一下水盆,水盆裡少了一個竹筒,有一個竹筒放在娘腳邊。

“我們知道郭郎今天要過來畫畫,為了減少去茅廁的次數,我和你娘下午水都沒怎麼喝。”阿爹說完,喝起冰水。

“沈大丈,姜大娘,你們之前可以跟我說一聲,我可以等你們調整好狀態,再繼續作畫的。”郭忠維在水盆裡洗手說,他洗完手,從衣袖裡拿出手帕淨手。

“我們之前沒有畫過畫像,不是很瞭解這些。”娘說。

“郭郎,之前送給你和郭夫子的畫和紫砂壺,你們喜歡嗎?”阿爹問。

“我和夫子都很喜歡沈大丈送的物品,謝謝沈大丈。”郭忠維笑著說。

“不用客氣。”阿爹滿意地說。

阿爹把竹筒遞給郭忠維說:“郭郎,你為我們畫了一下午的畫像,真是辛苦你了,你喝點冰水吧。”

“謝謝沈大丈。”郭忠維找了個座位,在座位上喝冰水。

“別客氣。”阿爹說。

娘說:“郭郎,為我們畫像,你站了一下午,真是辛苦你了。”

郭忠維說:“不辛苦。”

阿爹問:“郭郎,你晚上有安排嗎?要是沒有的話,你就留下來吃晚飯吧。”

郭忠維回道:“郭某今晚沒有安排。”

喝完冰水,郭忠維說:“沈大丈,我知道‘凌三郎私人書坊’在哪裡了。”

阿爹急忙問:“郭郎,那家書坊在哪裡?”

郭忠維說:“‘凌三郎私人書坊’就在靠近蔡河的載樓門大街。那家書坊的牌匾,‘私人’二字寫得比較小,旁人若是不注意,很容易看成‘凌三郎書坊’。”

阿爹說:“郭郎真是費心了。”

郭忠維說:“沈大丈不必客氣。”

有人敲門,娘走出廳堂去開門,不一會兒,頭戴黑色展腳幞頭,身穿綠色官服,腰間束著腰帶的公孫皓走進廳堂,他和我們互相作揖,我給公孫皓泡茶,公孫皓說:“沈大丈,我和朋友查了兩個月的戶冊,終於查到‘凌三郎私人書坊’的具體位置了,書坊在載樓門大街,書坊左邊的鋪子叫‘鄒家假髻鋪’,右邊的鋪子叫‘池家鮮花鋪’,凌三郎是慶州人,他租的房子在蔡河附近的宜男橋。”

公孫皓看著竹筒說:“沈大丈,這竹筒裡裝的是?”

阿爹說:“冰水。”

公孫皓用手扇風說:“沈大丈,天氣太熱,我能不能喝碗冰水呢?”

阿爹把竹筒遞給公孫皓,笑著說:“喝吧。”公孫皓大口喝水,竹筒裡冒著冷氣。

“過癮。”公孫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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