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七夕節(1 / 2)

小說:汴京定容律 作者:阿董

藍天白雲,刺眼的陽光照耀萬物,知了和黃鸝鳥在樹上不停地鳴叫。今天是七夕節,官員放假一天,我們仍在院子裡曬書。十天前,臨風把臨摹好的二十張隕星圖拿給阿爹,阿爹送了一些隕星圖給他的朋友。院子裡的桃樹,綴滿了沉甸甸的果實,桃子是粉色的,和我的拳頭一般大小,娘說等果子變紅了,就可以摘來吃了。

我梳著“同心髻”,頭戴青瓷髮簪,畫了“眼影妝”,身穿藕粉色抹胸,淡黃色短褙子,淡青色裙子,腰上佩著“鴛鴦帶”,衣裳上沾了“薔薇水”。我坐在廳堂內的椅子上,檢視昨天我收到的敏敏的來信,自我們從宜興回來後,我一共收到了敏敏寄的四封信。前三封信裡,說的都是很平常的事情,敏敏說她已經到家,按時吃飯,很想我之類的。今天這封信,敏敏在信裡寫字了,她在信裡說,她現在只會寫一些簡單的字,等她認識的字更多了,她會繼續給我寫信。

院子裡擺放著一張鋪滿楝樹葉的桌子,桌子上擺放茶水,酒水,去年買的一個用泥土做的“磨喝樂”,酒,毛筆,硯臺,針線,雕刻成花朵造型的黃瓜,一個陶瓷香爐,香爐裡有三炷香,所有未婚的大宋女子,今天都會在家擺設香案,祭祀織女,所有未婚的大宋男子,今天也會在家擺設香案,祭祀魁星。

廳堂的桌子上,放著飄著一縷白煙的陶瓷香爐,放滿鮮花的花籃,渣鬥,紫砂壺,甜瓜,荷葉糕,茶托子,茶水,一盤“笑靨兒”,兩個已經開啟的食盒,食盒裡裝著巧果,巧果是鄰居送來的。“笑靨兒”是我按照習俗,用油麵和蜂蜜做成的一種圓形的巧果,巧果的眼睛和上揚的嘴巴是用黑芝麻做的,所以人們把這種巧果叫做“笑靨兒”。

滿屋子都是沉香的味道,娘和王大娘坐在椅子上在聊天。

娘用木簪挽著頭髮,畫了淡妝,脖子和耳邊戴白色葫蘆玉墜,身穿紅色抹胸,黑色鑲花邊短褙子,暗紫色裙子,腰間圍著“腰上黃”。

王大娘用木簪挽著頭髮,脖子上掛著紅繩,紅繩上掛著鑰匙,畫了淡妝,身穿褐色圓領及腰衫,深綠色裙子。

娘說:“王大娘,我找人問過了,胥二郎上個月已經成婚了。”

王大娘喝了口茶水,說:“不管西雁怎麼想,我心裡對那個冷夫子就是不太滿意。姜大娘,你最近看到相國寺牆上貼的告示了嗎?關於西夏諜者的。”

娘說:“看到了,怎麼了?”

王大娘皺眉說:“西雁找人打聽過,冷夫子從不參加聚會,你說他該不會是什麼西夏諜者吧?”

娘笑著說:“王大娘,你想多了,你知道那個查戶的公孫郎吧?我讓他找人查過冷夫子的戶帖,冷夫子就是汴京人。”

王大娘小聲說:“萬一冷夫子偽裝了身份呢?”

娘說:“王大娘,我看過關於西夏諜者的告示,告示上說手臂或者胳膊上有刺青的人,是西夏諜者,你要是懷疑冷夫子,等冷夫子來你家吃飯的時候,你讓他穿著露胳膊的衣裳不就行了?”

王大娘笑著說:“這個辦法不錯。”

我說:“王大娘,我聽說西夏男子的髮型,一般是頭頂中間禿,其他地方有頭髮。您要是不放心冷夫子的身份,您以後見到他的時候,可以讓他把綸巾取下來。”

王大娘點頭說:“這個辦法也好。”

今天言律會來我家吃午飯,所以我沒有關門。西雁姐姐,春桃,夏御史和一個抱著小木箱的男子進了廳堂,男子把小木箱放下,我們互相作揖。

西雁姐姐頭戴紅色山谷巾,脖子上戴著紅繩,紅繩上掛著鑰匙,身穿淡青色圓領及膝衫,深灰色裙子。

春桃留著短髮,身穿杏色交領上襦,淡綠色荷葉邊半臂,淡紫色印花裙子,手上拿著一枝荷葉。

我給他們泡了茶水,束髮,頭戴黑色逍遙巾,身穿青色官服的男子把小木箱放到廳堂的桌子上,束髮,戴銀冠,身穿青色官服,束著腰帶,耳邊夾著鉛槧的夏御史說:“沈娘子,姜大娘,這是你們舉報盜版書坊和提供西夏諜者店鋪位置的賞金,一共是十兩黃金和十兩白銀。”

娘問:“夏御史,凌三郎是西夏諜者嗎?”

夏御史回道:“是的。”

娘繼續問:“夏御史,這個要簽字領賞嗎?”

夏御史說:“沈大丈剛才已經簽字了,他讓我們把賞金送到家裡。”

夏御史介紹說:“這位是開封府的官差胡大郎,他來汴京沒多久,不識路,趁著今天放假,我帶他過來送賞金。”

娘點點頭,她開啟小木箱,用牙咬黃金。

春桃歪著腦袋,好奇地問:“姜大娘,黃金可以吃嗎?”

娘笑著說:“黃金不能吃,我在鑑別黃金真假。”

我蹲下身子誇讚說:“春桃今天真可愛。”春桃衝我笑笑,隨即用荷葉遮擋她的臉。

王大娘問:“姜大娘,你說的那位凌三郎,他的穿著打扮,和咱們一樣嗎?”

娘回道:“他穿的和賣書人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耳邊戴著一對銅錢大小的耳環。”

王大娘點點頭,夏御史問道:“王大娘,您還記得十年前經常來你們店鋪買糕點的小郎君嗎?”

王大娘搖搖頭,西雁姐姐笑著說:“我娘定是不記得你了,要不是剛剛在清容家門口碰到你,你報上你的姓名,我都認不出你了。”西雁姐姐說話的時候,夏御史一直看著她。

王大娘急忙問:“西雁,他是?”

西雁姐姐笑著說:“娘,他就是那個小時候長得胖乎乎的夏三郎,夏廣,以前他經常在下午的時候來我家買糕點,我爹經常留他在家吃飯。”

王大娘打量著夏御史說:“沒想到夏三郎現在這麼瘦了,對了,夏三郎,你現在成婚了嗎?”

夏御史說:“回王大娘,四年前,下官成過婚,娘子三年前因為難產去世了。”

王大娘問道:“夏御史,你現在有再取的娘子嗎?”

夏御史回道:“沒有。”

王大娘笑眯眯地說:“西雁,你別和冷夫子來往了,我看夏三郎就挺不錯的。”夏御史嘴角上揚。

西雁姐姐說:“娘,我把他當弟弟,況且他比我小三歲,年齡太小了。”夏御史看起來有點不高興。

娘笑著說:“女大三,抱金磚,西雁,你跟夏御史看起來挺合適的。”夏御史咧嘴笑。

胡大郎瞪大眼睛問:“夏御史,你平時不苟言笑,今天是怎麼了?你剛才齜牙咧嘴的,是不是牙疼?”

夏御史收起笑容說:“不是,我在逗春桃開心。”我抿嘴笑,看來這夏御史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明明是因為娘和王大娘說他和西雁姐姐般配才笑的。

春桃細嚼慢嚥地吃著甜瓜,她吃完甜瓜,王大娘問:“春桃,你喜歡冷夫子還是夏御史?”

春桃說:“我喜歡夏哥哥。冷哥哥昨天親過我的臉,我不喜歡。”我心裡相當震驚,冷夫子竟是個喜歡猥褻女童的人!端午節時,敏敏與冷夫子見過面,冷夫子當時並沒有什麼出格的行為,也許他當時是在偽裝自己,我在心裡想。

西雁姐姐臉色一變,王大娘雙手叉腰,她咬牙切齒地說:“冷夫子竟然敢親我外孫女的臉,天殺的色胚子!”

娘斥責:“沒有師德的人,不配當夫子。”

胡大郎望著天空吼道:“冷夫子,你這個色狼,雖然我不認識你,但是我覺得你一定會下地獄的!”

神色凝重的夏御史和西雁姐姐圍著春桃,西雁姐姐問:“春桃,冷夫子就只有昨天親過你的臉嗎?他之前親過你的臉嗎?”

春桃說:“冷夫子就只有昨天親過我的臉,他讓我今天下午去他家和他一起洗澡,我不想去。”

夏御史說:“王大娘,西雁姐姐,此事非同小可,今天開封府官員休息,我們明天去報官吧。”

王大娘起身說:“姜大娘,我們先告辭了。”說完,他們和我們互相作揖道別。

木箱裡的黃金都被娘咬出了牙印,娘把白銀全部摔在地上,隨後,我和娘一起撿起白銀,娘笑著說:“清容,我驗過了,這些都是真金白銀,我和你爹之前商量過,這些賞金全部都留給你用。”

“娘,我把黃金留給你們用。”我說。

“清容,你就留著當零花錢吧。”娘笑著說。說完,娘把木箱放進我房間裡。

不一會兒,束髮,戴玉冠,身穿白色圓領袍,束著腰帶,腰上掛著平安符,左手提著食盒,右手提著一個竹籃的言律進門,他把食盒和竹籃放到桌上,竹籃裡裝滿了紅色,藍色的玫瑰花,言律和我們互相作揖,我給言律泡上茶水。我進屋拿了二兩白銀,我打算在今天給敏敏買一本《髮髻圖》和一些七夕玩具,明天在遞鋪給她寄過去。

走出房間,我問:“言律,食盒裡裝的是巧果嗎?”

言律說:“對,我自己做的。清容,你快嚐嚐,洗手的水我已經給你打好了。”

我才發現桌上多了水盆,洗手後,我急忙開啟食盒,裡面裝著小魚形狀的巧果,我吃了一個巧果,味道很不錯。

“很好吃。”我笑著誇讚說,言律衝我笑。

我問道:“言律,我自己做的‘笑靨兒’,你可嘗過了?”

言律回道:“嘗過了。”

我問道:“我蜂蜜加的少,甜味會不會太淡了?”

言律回道:“不會。”

娘焦急地問:“言律,那次端午節,冷夫子沒對敏敏做什麼吧?”

言律說:“沒有。”

娘說:“這下我就放心了,方才王大娘一家人,夏御史和一位官差來過,春桃說冷夫子昨天親過她的臉,今天他還想讓春桃去他家裡洗澡,真是個混賬東西。”

我說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冷夫子竟然喜歡猥褻女童。”

言律說:“冷夫子未必喜歡猥褻女童,春桃剪了短髮,看起來很像小郎君,冷夫子真正想猥褻的人,應該是男童。”

娘罵道:“冷夫子我見過一次,看著斯文,沒想到他是斯文敗類!”

我說:“希望冷夫子早日繩之以法。”

娘問:“清容,你和言律在瓦舍看的節目,今天是什麼時辰開始的?”

我說:“巳時。”

言律起身說:“姜大娘,我和清容先去瓦舍了。”

娘吃了一塊巧果,問:“你們中午回來吃飯嗎?”

言律說:“姜大娘,我們中午在外面吃。”我們和娘互相作揖道別。

這幾天街上搭著很多棚子,有的棚子下,有人在曬棉被和棉衣,有的棚子下,有人在曬書,有的棚子下,商販在吆喝“磨喝樂”。街上車水馬龍,遊人如織,吆喝聲,馬蹄聲,喧譁聲不絕。今天街上的兒童,都會手拿荷葉,效仿“磨喝樂”的樣子。

我從衣袖裡掏出一塊白色的羅帕,羅帕上繡著綠色的竹子,羅帕背面我用黑線繡著言律的姓名。

“言律,送你的七夕禮物。”我把羅帕遞給言律。

“謝謝。”言律看著羅帕笑著說,他把羅帕摺好裝進衣袖,摸了摸我的頭。

“不客氣。”我笑著說。

我們路過一些住宅,有的富貴人家會在家裡搭起彩色的乞巧樓,我和言律在州北瓦子看“韓大郎白打”。瓦舍門口,有一些小販吆喝售賣熟水,水果,鮮花,玩具,在各大瓦舍看蹴鞠表演、沙畫、弄蟲蟻、鬥雞、鬥蛐蛐、散耍表演、踢弄表演,是沒有座位的。言律對我說:“清容,不好意思,我來買票的時候,賣票人說今天只剩蹴鞠的節目有票了。”

我笑著說:“沒事。”

州北瓦子的節目名是用木牌製成,掛在勾欄入口處的,表演者的畫像,是用彩色顏料畫在木板上的,表演者畫像旁邊,掛著一個黑色的木板,木板上刻上一天中節目開始時辰。像蹴鞠表演這種節目,木牌,畫像,黑色木板就掛在戲臺附近的樹上。戲臺上方,懸掛著一個很大的鐵環,鐵環旁邊的地上擺著一個籮筐,戲臺中間,搭設一座木橋。韓從軒束髮,頭戴銀冠,穿著深灰色蹴鞠服,烏皮靴,他把黑色的皮鞠從頭顛到腳,顛球過程中,時不時來幾個後空翻……

大家拍手叫好,人群中,我看到了高官人,錢八郎,顧伯周,花影。高官人束髮,頭戴銀冠,身穿灰色蹴鞠服,烏皮靴。錢八郎束髮,戴小冠,身穿白色長衫,衣袖比較長。

顧伯周束髮,頭戴黑色逍遙巾,穿著黑色長衫。花影束髮,頭戴紅色逍遙巾,身穿白色交領上襦,黑色印花半臂,藍色印花裙子,腰上佩著短劍。

我們互相行禮。韓從軒說:“我需要五位看官協助我完成今天的七夕蹴鞠表演,大家舉手示意即可。”

言律,高官人,顧伯周,錢八郎,一位頭戴僧帽,身穿黑袍,大腹便便的僧人登上戲臺。他們圍在一起,韓從軒在戲臺上和他們交流。不一會兒,韓從軒從籮筐裡拿出五個拴著毛筆的藤鞠。

他們輪流把藤鞠踢進鐵環,球落到籮筐,韓從軒說:“七月七日魁星生辰,祝願所有學子能金榜題名。”我們拍手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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