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立秋(1 / 2)

小說:汴京定容律 作者:阿董

昨天下午,我和娘已經把樹上已經成熟的桃子摘完了,我們分了一些桃子給鄰居吃,昨晚下了一夜的暴雨,今早的雨也沒有要停的意思,天上烏雲密佈,豆大的雨珠像斷了線的珍珠,它們從房簷落下,在地上濺起水花。雨滴落在院子裡的花草樹木上,花草樹木被雨水清洗得很乾淨。昨天下午在院子裡曬的書,都已經搬回到書坊了。知了沒有在樹上鳴叫,看來它們在躲雨。七夕的第二天,我給敏敏寄去了七夕玩具和一封信。

今天立秋,官員放假一天,公孫兄昨天早上來我家告訴我說,言律昨天去陳留,協助當地的都水使者處理水患,言律讓我今天午時後去找他。

我,娘,向三娘坐在廳堂。廳堂的桌子上,擺放著一個陶瓷花瓶,渣鬥,紫砂壺,桃子,青棗,荷花酥,茶水,茶托子,花瓶裡放著七夕言律送我的紅色和藍色的玫瑰花。

用木簪挽著頭髮,畫了淡妝,脖子和耳邊戴白色葫蘆玉墜,身穿紅色抹胸,駝色及腰半袖褙心,深紅色裙子,腰間圍著“腰上黃”的娘用剪刀裁剪楸葉。孃的座位旁邊,放著一籃子楸葉。

向三娘用木簪挽著頭髮,頭簪楸葉,畫“三白妝”,戴一串珍珠項鍊,身穿紫色抹胸,銀灰色短褙子,月白色裙子。向三孃的座位旁邊,放著一把油紙傘。

我梳著簡單的髮髻,畫了淡妝,頭戴青瓷髮簪,身穿紅色抹胸,淡黃色提花紋短褙子,淡綠色裙子,腰上繫著“鴛鴦帶”。我坐在桌子前,地上放著一籮筐荷葉梗,我拿起三隻荷葉梗,用刀割成幾段,我兩隻手各拿三段荷葉梗,抽取裡面的細絲,我把絲線放到一個黑色的瓷盤裡,到現在為止,我抽取了食指寬的絲線,我準備在言律生辰前,用荷葉梗裡面的絲給他做兩雙襪子。

荷葉梗可以抽絲,是娘告訴我的,她說她以前經常用荷葉梗的絲線做衣裳,娘說用藕絲做出來的衣裳,比蠶絲柔軟,透氣,娘還說荷葉梗要用新鮮的,不然抽不出來絲。

娘剪完楸葉,笑著說:“向三娘,真是謝謝你了,送我們一籃子楸葉。”

向三娘笑著說:“鄰里之間不必客氣。”

娘把一枝葫蘆形狀的楸葉簪在頭上,娘把一枝剪成花朵形狀的楸葉遞給我,我自己簪在頭上。

娘喝了一口茶,問:“召南最近怎麼樣了?”

向三娘說:“我聽賀郎說,她最近吃飯老是吐,我打算下午去開寶寺給她求個平安符。”

娘說:“過些日子就好了。”

我擔憂地問:“向三娘,召南最近是不是中暑了?我房間裡有一瓶‘中暑丸’。”

向三娘笑著說:“不是。”

家裡的門沒有關,王大娘和春桃推門而進。

王大娘用木簪挽著頭髮,臉上沾著雨水,脖子上掛著紅繩,紅繩上掛著鑰匙,畫了淡妝,身穿褐色圓領及腰衫,深綠色褲子,圓頭木屐,褲子上沾著泥巴,右手撐著一把油紙傘,左手牽著春桃。春桃留著短髮,頭髮被打溼了,身穿粉色印花圓領及腰衫,杏色印花裙子,裙子上沾著泥土,她手拿荷葉舉過頭頂。

王大娘和春桃把荷葉,油紙傘放到走廊下,她們走進廳堂,我們互相行“萬福禮”。我給她們泡茶,春桃站在走廊的房簷下,捧著雙手接雨水,王大娘從衣袖掏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問:“姜大娘,你家裡有多的楸葉嗎?往年賣楸葉的人,都是挑著擔子吆喝,今天下雨了,我沒看到街上有賣楸葉的。”

娘笑著說:“有。王大娘,你要多少?”

王大娘說:“我拿三枝楸葉就是了。”娘進了她的房間,拿了一個竹筒,把楸葉裝在竹筒裡,遞給王大娘。我拿了一塊荷花酥遞給春桃吃,趁著春桃吃荷花酥的時候,我蹲下身子,從衣袖裡拿出一塊手帕,擦乾她的頭髮,避免著涼。春桃跟著我進了廳堂,我繼續抽取絲線。

春桃望了望桌子說:“清容姐姐,你在撮面嗎?”

我笑著說:“我在抽取荷葉梗的絲,絲線可以做東西。”春桃也跟著我學,幫我抽取絲線。

向三娘問:“王大娘,我聽說你們昨天在開封府打官司,官員是怎麼處理冷夫子的?”

王大娘說:“我們拿不出證據,官員把冷夫子放了,冷夫子現在還是在‘汴京上土橋小學’教書。”

向三娘帶著歉意說:“王大娘,真是對不起,我沒有打聽清楚冷夫子是怎樣的人。”

王大娘擺手說:“沒關係,我第一次見到冷夫子的時候,我也看走眼了。”

向三娘問:“那現在西雁沒和冷夫子來往了吧?”

王大娘拿了顆青棗說:“我讓西雁和冷夫子斷絕來往了。”

向三娘說:“王大娘,我最近在向朋友打聽適合西雁的男子,等我打聽好了,我把他介紹給西雁。”

娘笑著說:“王大娘心中已經有了滿意的人選了。”

向三娘問:“那位男子是?”

王大娘把棗核放進渣鬥,笑著說:“夏御史。”

向三娘喝了口茶,問:“夏御史是哪裡人?平時住在哪裡?”

王大娘說:“西雁還沒問過他。”

娘說:“我問過查戶的公孫郎,夏御史是汴京人,平時住在便橋附近的街上。”

向三娘笑著點頭說:“這夏御史和西雁,眉眼間有點‘夫妻相’。”

王大娘皺眉說:“這夏御史是官員,我們是商人,雖然我覺得夏御史喜歡西雁,但是夏御史的爹孃未必能看上我們這種商人。”

向三娘說:“商人怎麼了?雖然夏御史是官員,但是論錢財,誰看不上誰還不一定呢。之前召南和賀郎成婚,我想讓賀郎他們在開寶寺附近買所新房,莊宅牙人說,一所新房最低的價格是一萬三千貫,賀郎他們想把西大街的房子賣了買新房,莊宅牙人說賀家的房子值九千貫,賀郎買不起新房。賀郎他們想在便橋附近買房,房價八千貫,我沒看上那邊的房子。”

娘問:“向三娘,我們舊曹門街的房子值錢嗎?”

向三娘笑著說:“我以前問過莊宅牙人,我們舊曹門街這個地段,一所院子最低值二萬貫。”汴京的房價真是貴得離譜,我在心裡想。

娘說:“沒想到汴京房價這麼貴,難怪言律要在汴京租房。”

向三娘說:“很多官員都在汴京租房住,我聽食客說,像蘇軾,醉翁居士這樣計程車大夫,他們在汴京都買不起房。”

王大娘眉開眼笑:“向三娘,聽你這麼一說,我感覺西雁配得上夏御史了。”

雨勢漸小,王大娘,春桃,向三娘和我們互相行“萬福禮”道別,向三娘撐起傘,王大娘右手撐著傘,左手拿竹筒,春桃拿起荷葉離開。

雨停後,刺眼的太陽出現在藍色的天空中,知了在樹上鳴叫,我和娘把桌子抬出來,把書房裡的書放到桌子上曬。門外有僧人報時:“午時。”我笑盈盈地對娘說:“娘,我去找言律了,中午我在言律家裡吃飯。”

娘笑著說:“去吧。”我和娘互相行“萬福禮”道別。

地面的道路已經幹了,不知道言律是否吃過午飯,我手上提著一個竹籃,竹籃裡裝著我在路上購買的吃食。走在路上,一位長得胖乎乎,頭戴紅色山谷巾,頭簪楸葉,畫了淡妝,身穿白色印花圓領衫,淺藍色褲子,布鞋的小娘子,腳邊放著一根扁擔,兩個裝著竹筒的籮筐吆喝:“賣秋水,賣秋水,二十文一筒。”我把竹籃放在腳邊,和她互相行“萬福禮”。

我問:“小娘子,這秋水,是什麼水呢?它是泉水嗎?”

小娘子說:“這是我們杭州人立秋要喝的,用赤小豆和紅糖熬製的秋水,杭州溼氣重,喝了秋水可以祛溼氣。”其他路過的遊人圍上來買秋水。

我說:“我要買兩筒秋水。”我付錢後,買了兩筒秋水,我把竹筒放進竹籃,我和她互相行“萬福禮”道別,我提上竹籃走向“孟宅”。

大門是虛掩著的,我推門而進,我放下竹籃,輕輕地關門。院子的空地上,鋪著一張草蓆,頭戴黑色垂腳幞頭,身穿綠色官服,烏皮靴,束著腰帶,腰上掛著平安符的言律躺在草蓆上,食盒放在地上。

“言律。”我蹲下身子,輕輕地喊了他一聲,他沒有任何回應。我用手指在言律鼻子周圍探氣,他還活著。難道言律吃東西中毒了?我開啟食盒,食盒的飯菜沒有動過的痕跡。

“言律。”我大聲喊了言律,他還是沒有任何回應。也許陳留那邊的天氣比較熱,他會不會是中暑了?我咬著牙,用盡全力拖著草蓆,想把言律移動到陰涼的地方,沒想到草蓆紋絲不動。我急忙扯下言律的幞頭,解了他的腰帶,我試著扯下言律的烏皮靴,沒有扯下來,我迅速地解開言律的衣裳,雖然古話說男女授受不親,但是言律以前說過,在救人和禮節面前,還是救人比較重要。

我準備解開言律的交領上衣,言律醒了,他坐在草蓆上,戴好幞頭,問:“清容,你解我衣裳做什麼?”

我紅著臉說:“言律,不好意思,我以為你中暑了。”

言律整理好官服,起身行禮,我回了“萬福禮”後,他笑著說:“我本想和你席地而坐吃午飯,我之前打算躺在草蓆上休息一下,今早我寅時起來的,結果我睡著了。”

我擔心地說:“言律,你今天可不可以少穿點,我擔心你中暑。”

言律笑著說:“好,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讓我親一下。”

我紅著臉說:“好。”言律彎腰,摟著我的腰,深情地望著我,他的鼻尖碰到我的鼻尖,我雙手貼著我的衣裳,慢慢閉上眼睛,他輕輕地親了下我的嘴巴。言律笑著說:“清容,你的手要是沒地方放,下次可以摟著我的腰。”

“好。”我低著頭,紅著臉說。

言律進了房間,不一會兒,他換了件祥雲圖案的織錦衣裳。言律給我泡了盞茶,我們把食盒和竹籃裡的食物拿出來,放到草蓆上,言律在壓水井邊打了一盆水,我們盥洗後,席地而坐,享用美食……

吃完飯,言律鎖好門,我們走到開寶寺,開寶寺跟相國寺一樣,門上的銅製圓形門釘排列整齊,寺廟內外的牆壁皆是紅色,牆壁上一般貼著招兵的告示。門前設有臺階,進門可以看到很多設有臺階的殿堂和樓閣,花草樹木,開寶寺內設有貢院,貢院是舉子考試的地方。寺內有很多官井和木製壓水井。頭戴各色幅巾,穿著不同顏色衣裳的小販,在開寶寺內吆喝售賣物品。

可能是因為天氣熱,開寶寺內的遊人並不多,遠處,開寶寺的八角十三層琉璃塔矗立在藍天下,塔身用紅,藍,褐,綠,黃等二十多種顏色的琉璃裝飾,熠熠閃光。我側著身子,伸出一隻手心,笑著說:“言律,你看,我把塔托起來了。”言律摸了摸我的頭,衝我笑。

有位長得胖乎乎,留著短髮,身穿白色無袖交領短衫,褐色褲子,麻鞋的小郎君蹲在地上,雙手舉過頭頂,假裝很吃力的樣子,他對一位體態肥碩健壯,束髮,頭戴紅色緇撮,赤裸上身,腰上圍著紅色寬腰帶,穿著黑色短褲,布鞋的男子說:“爹,你看,我力氣可大了,我把琉璃塔都舉起來了。”

男子樂呵呵地說:“三郎,你要是想學相撲,就要加入武術社,把身體練好。”

小郎君起身說:“好。”

一位束髮,頭戴銀冠,身穿灰色交領衣裳,細眉,眯眯眼的男子和他們互相作揖,男子搓搓手,挑眉問:“這位壯士,我看你這打扮,是相撲家,聽聞汴京女子相撲,也是這樣赤裸上身,請問這種表演,哪家瓦舍可以看呢?”

相撲家說:“去年朝廷下詔,禁止女子相撲表演,有傷風化。”男子一臉沮喪,和他們互相作揖道別。

琉璃塔可以進出,入口邊的磚石上雕刻著精美的紋樣,瑞獸和佛像。我把裙角打結,方便一會兒登塔。每層琉璃塔東南西北都有一面窗戶,窗戶有三面是封閉的,有一面是開放的。琉璃塔的入口很窄很矮,僅容一人透過,言律和我彎腰進去。塔內設有石階,石階比較窄,只能單人登塔,如果有其他遊人下塔,需要側身讓路,石階是盤旋而上的,在有亮光的地方,可以看到開放的窗戶,塔內有的地方,雕刻著精美影象,在沒有光亮的地方,我和言律觸控石磚登塔。

我問:“言律,你猜這磚塔以前是用什麼做的?”

言律說:“木頭做的,公孫兄跟我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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