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測字(1 / 2)

小說:汴京定容律 作者:阿董

自我們從揚州回來,已經有二十天了,我和娘買的瓊花髮簪,都送給親戚朋友了,我們把鳳梨,留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鳳梨,送給鄰居吃。我回家後,開啟了舒大娘送我的紅包,裡面裝著兩張金票和一張紅箋,舒大娘說這些金票是言律做官兩年的所有俸祿,她和孟大丈又給我們添了一些錢,希望我不要把他們添錢的事情,告訴言律。

十天前,我的月事還未結束,娘和向三娘在相國寺卜算適合出門的日子,卜算者說八月十二適合出行,她們在相國寺碰到了臨風和夏御史,臨風問她們去哪兒,她們說要去“邵雍家”測字,他們對測字很感興趣,便跟我們一起出發。

洛陽天宮寺西,天津橋南“邵雍家”,牌匾是用木頭做的,牌匾上的字是黑色的,看起來十分樸素。乾淨寬敞的大門上掛著桃符。我們是八月十二辰時出發的,我們到達洛陽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我們在附近的酒樓住宿了一晚。今天是八月十三,辰時已過,天上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大門兩旁,種植茂盛的樺樹,大門是開啟的,一眼就可以看到走廊,院子的花草樹木,人們排隊等待邵公解字。一位束髮,頭戴黑色莊子巾,身穿黑色長衫的男子,在大門口數數,男子說:“七十,七十一,七十二,七十三……”

向三娘用銀簪挽著頭髮,畫了“三白妝”,戴一串珍珠項鍊,身穿紅色抹胸,藍色短衫,白色裙子。

娘用木簪挽著頭髮,頭戴“御衣黃”,畫了淡妝,脖子和耳邊戴白色葫蘆玉墜,身穿暗紫色抹胸,褐色短褙子,黑色裙子。

梳著簡單的髮髻,頭戴點翠髮簪,畫了淡妝,身穿藕粉色抹胸,淡紫色鑲花邊短褙子,淡紅色裙子,腰上佩著“鴛鴦帶”,我排在娘後面。

束髮,戴玉冠,身穿褐色交領織錦袍,束著腰帶的臨風排在我後面。

束髮,戴銀冠,身穿青色官服,束著腰帶,耳邊夾著鉛槧的夏御史排在臨風前面。

娘和向三娘在聊天,娘問:“向三娘,那位郎君在數什麼呢?”

向三娘說:“那位郎君在數人數呢,邵公每天只測一百二十人。”

向三娘問:“姜大娘,你這芍藥花是在哪裡買的,挺好看的。”

娘說:“我們在揚州‘丁家園林’買的。”

我擔憂地問:“向三娘,召南最近怎麼了?前天我去‘賀家’找她聊天,約她跟我來洛陽,她說她不能坐馬車。”

向三娘笑著說:“召南懷孕了,她不太適合坐馬車的。”

原來召南是懷孕了,我開心地說:“恭喜恭喜。”

臨風和夏御史送上祝福:“恭喜恭喜。”

向三娘笑著說:“謝謝大家。”

我好奇地問道:“向三娘,為什麼召南懷孕的喜事,她以前不告訴大家呢?”

向三娘說道:“孕婦一旦懷孕,就會受到胎神的保護,懷孕不滿三個月的孕婦,不可以把懷孕的事情告訴別人,不然會失去胎神的庇佑。”

娘關切地問:“向三娘,召南最近還會嘔吐嗎?”

向三娘說:“她現在基本不會嘔吐,能正常吃飯了。”

臨風用手指戳了戳我的後背,我轉過身,臨風笑著問:“清容,你準備測什麼?”

我微笑著說:“測姻緣。”

臨風紅著臉說:“我準備好了。”

我十分不解地說:“啊?什麼準備好了?”

臨風說:“清容,後天我們回到汴京,我來你家一趟,你就知道了。”

“好。”我爽快地說。說完,我轉過身去。

臨風和夏御史在聊天,臨風問:“夏御史,你和杜娘子怎麼樣了?”

夏御史說:“她說要是我們姻緣合適,她就跟我在一起。”

臨風語氣帶笑說:“要是你們成婚了,記得請我喝喜酒。”

夏御史說:“沒問題。”

我們身後有人說:“你們知道嗎?官家以前打扮成書院的學子,找邵公測字,官家寫下一個‘問’字,邵公覺得這個字非常有氣勢,超凡脫俗,邵公說‘問’字左右看著都像‘君’字,他向官家行了個大禮,官家和他聊了一下午。”聲音溫和,說話的人應該是個小娘子。

我們身後有人感慨說:“邵公真是聲名遠播。”聲音滄桑,說話的人應該是個年長的男子。

我們身後有人誇讚說:“邵公的測字本事真是獨特,我去年幫我女兒測減肥,我報出‘里程’的‘裡’,邵公說我女兒比一般的女子重,不容易減肥成功。”聽起來是婦人的聲音。

我身後其他人說:“女子胖點有福氣。”聽上去是男子的聲音。

婦人說:“要是我女兒胖一點,我也無所謂,問題是我女兒以前在汴京的瓦舍表演過女子相撲,她要是不減肥,我擔心她嫁不出去。”

男子說:“大娘,您今年又是測您女兒的減肥情況嗎?”

婦人說:“我是幫我女兒測姻緣的,兩個月前,有位個子高大,五官端正的男子說他是我女兒的相撲迷,他要跟我女兒成親,我來測一下他是不是真心要娶我女兒的。”

有位束髮,頭戴玉冠,身穿圓領錦袍的男子,身背卷軸,走向站在門口的男子,男子呵斥:“郎君,別插隊!”

我身後有人說:“兒子,有錢人就是這麼囂張沒素質。以後看到這種人啊,我們要繞道走,惹不起啊。”聲音聽上去比較低沉,說話的人應該是個男子。

男子作揖說:“什麼插隊,我來給邵公送橫幅的,送完就走。”數數的男子作揖回禮。頭戴玉冠的男子把橫幅遞數數的男子,男子接過橫幅,把橫幅掛在門口,橫幅上寫著:一字解千愁,頭戴玉冠的男子和數數的男子互相作揖道別。

我身後有人說:“爹,我覺得有錢人沒有你說的那麼不好,他們也很有禮貌的。”聲音聽上去有點稚氣,應該是個小郎君在說話。

聲音低沉的男子說:“有錢人都是無法無天的,你覺得他們禮貌,那是他們裝出來的。”

小郎君說:“爹,我覺得你對有錢人有偏見。”

男子說:“我是你爹,我供養你吃穿,你怎麼胳膊肘還往外拐了。”

向三娘和數數的男子互相作揖,向三娘問:“郎君,我在這兒等了快兩炷香的時辰了,前面測字的人怎麼還不出來呢?”男子說:“大娘,您彆著急,我去問問邵公。”男子進了屋,不一會兒,他從屋子裡走出來,笑著說:“大娘,排在您前面的人,測字測到一半,鬧肚子,現在他才從茅廁出來。”男子繼續數數:“一百一十,一百一十一,一百一十二……”

不一會兒,一位頭戴唐巾,身穿白色鑲青邊圓領寬袖襴衫的書院學子,垂頭喪氣地走出大門。我們身後有遊人說:“這男子已經連續三年來測考運了,看來這次他的考運不太好。”數數的男子看了一眼院子說:“現在可以進四位客人。測一字是三百文,測完再付賬。”娘,我,夏御史和男子互相作揖,我們和向三娘一起走進廳堂。

臨風明明排在我後面,夏御史卻進來了,我心裡十分好奇,我問:“夏御史,臨風怎麼不來測字呢?”

夏御史說:“他聽說排在第一百二十一位的郎君,是從外地過來測字的,他就把位置讓出來了。”

廳堂的桌子上,擺放渣鬥,水果,糕點,四碗裝在荷葉形狀的茶托上,冒著熱氣的茶水。一位頭戴道冠,身穿青色道袍,留著鬍子,看起來古道仙風的老者站在廳堂前,老者身旁,擺放著一張長桌子,桌子上放著筆墨紙硯,白瓷筆擱,印章印泥。老者和我們互相作揖,老者說:“大家請坐。”我們按進門順序就座。

向三娘說:“邵公,我想測一下我女兒以後生的孩子,是男還是女,我這個做外祖母的,打算做一些衣裳給未來的外孫穿。”

邵公說:“大娘,你在紙上寫個字,或者說一個字。”

向三娘坐在座位上,說:“煩請邵公測一下‘天’字,夏天的‘天’。”

邵公笑著說:“恭喜大娘,你未來會有個外孫子。”

向三娘喜氣洋洋:“看來我得為我的外孫子縫製一些開襠褲了。”

夏御史問:“邵公,您是如何解字的?”

邵公說:“把‘天’字的一橫斜放,就成了‘犬’字,我們稱呼兒子,常說‘犬子’。”

向三娘說:“邵公測字真是精妙啊。”

娘說:“邵公,我想測一下我的耳墜掉在哪兒了,測‘由’字,‘由來’的‘由’,我在家找了兩天都沒找到。”

邵公說:“大娘,你可以在家裡有窗戶的房間找找,耳墜掉落在有抽屜的地方了。”

娘說:“邵公,我女兒準備測下姻緣,麻煩您寫下測字斷語,我郎君打算寫信,給親家寄上回帖。”

邵公笑著說:“沒問題。煩請小娘子在紙上寫個字。”

我起身,提筆在紙上寫下一個工整的“繡”字,這是我隨意想到的一個字。我把毛筆放到硯臺上,邵公提筆在我那張紙上,寫下斷語。等到紙上字跡幹了,邵公蘸上紅色印泥在紙上蓋章,印章上刻著他的名字:邵雍。

邵公把寫了斷語的紙張遞給我,邵公的字跡蒼勁有力。我拿著紙張看斷語,我的心裡甜滋滋的。娘湊過來,笑著念道:“測姻緣,婚必成,婚姻稱心如意。小娘子擅長女工,秀外慧中,紅絲緊繫情郎足,‘禾’字代表穀物,引申的意思是婚姻生活豐衣足食,字末三川六段,是地天泰卦的卦象,小娘子的婚姻長久穩定,夫妻可以偕老。”

向三娘笑著說:“姜大娘,看來你家大門,以後要貼上‘鴻禧’了。”

娘樂呵呵地說:“得知清容婚姻美滿,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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