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聽說書(二)(1 / 2)

小說:汴京定容律 作者:阿董

柳煙月和燕郵山坐到我們旁邊,我看了看票上的時辰:“申時開始”。勾欄內有淡淡的花香味,門外有人敲鑼報時:“申時到。”

楊大郎站在戲臺,向我們作揖,我們這些觀眾都起身行禮,我們坐下後,我們身後有人問:“娘,為什麼我們要起身回禮?”說話人應該是個小孩子。

我們身後有人說:“這是禮儀規矩,如果是長輩主動向晚輩作揖,晚輩就要起身行禮。”聲音的主人應該是位婦人。

楊大郎樂呵呵地問:“大家平時睡覺,都會做夢嗎?”我們身後的觀眾嘰嘰喳喳地說著自己的夢。

言律轉頭,笑著問:“清容,你想不想知道,我最近做了什麼夢?”

“想。”我轉頭,期待地說。

言律笑著說:“我夢見我跟你成親了。”我們相視一笑。

言律問:“清容,你最近做了什麼夢?”

我說:“我夢見我們成婚後,歐陽公為我們寫了一首詩,我在夢中,看不清他寫了什麼。”

柳煙月問:“燕郎,你平時做夢嗎?”

燕郵山轉頭說:“我聽僧人說,六根清淨的人,很少做夢,我也是這樣的。煙月,最近你做了什麼夢?”

柳煙月生氣地說:“燕郎,我夢見你跟別的小娘子在一起了,那個小娘子,還挺漂亮的。”

燕郵山安慰說:“煙月,一個夢而已,別生氣,生氣傷肝。我喜歡你,想跟你共度餘生,我怎麼會跟別的小娘子在一起呢。”

柳煙月問:“燕郎,我聽人說,我並不是你第一個喜歡的女子,在我之前,你跟幾個小娘子相戀過?”

燕郵山含情脈脈地對柳煙月說:“煙月,在你之前,我跟兩個小娘子相戀過。第一個小娘子,是我兒時的鄰居,我喜歡她,她不喜歡我,我體會到情愫的懵懂,第二個小娘子,我們在前年認識,雖然我們互相喜歡,但是她背叛了我,喜歡上別的男子,我體會到情愫的酸澀,第三個小娘子就是你,我們互相喜歡,我想跟你共度餘生。”

柳煙月溫柔地說:“燕郎,沒想到你在遇到我之前,情路這麼坎坷,若你不負我,我定不會負你。”

一位梳著簡單的髮髻,頭戴一枝金銀花,身穿粉色上襦,紅色齊胸印花裙子的小娘子說:“我有一次夢見我在茅廁,結果我尿到床上了。”小娘子看起來跟敏敏一樣的年紀。

一位用銀簪挽著頭髮,頭戴白蘭花,身穿綠色印花上襦,淡黃色印花裙子的婦人轉過頭,對小娘子溫柔地說:“閨女,這種丟人的事情,你可別往外說了。”婦人和小娘子都坐在第一排,小娘子乖巧地點點頭。

有位坐在第一排的書院學子說:“會做夢,昨天我夢見考試,我在考場揮灑自如,同窗們冥思苦想,結果今天真的考試了,同窗們胸有成竹,我愁眉苦臉。”其他的書院學子鬨堂大笑。

楊大郎接著問:“請問大家在夢中,夢見過龍嗎?”

我們身後的觀眾竊竊私語,有觀眾說:“難不成這楊大郎,夢見過龍?”

其他觀眾說:“你們看,這楊大郎,喜氣洋洋的樣子,定是夢見過龍。我聽說,男子夢見龍,有機會發大財,看來這楊大郎,要發財了。”

言律轉頭問:“清容,你夢見過龍嗎?”

我搖搖頭,接著問:“言律,你夢見過龍嗎?”

言律說:“我也沒夢見過。”

柳煙月問:“燕郎,你覺得這世上,有龍嗎?”

燕郵山說:“煙月,這世上是沒有龍的。”

柳煙月辯解說:“有次天上下暴雨,我和我娘在這家瓦舍躲雨,我們和其他觀眾都在天上見到了龍。”

燕郵山語重心長地說:“煙月,我讀的書比你多,我沒見過有哪本書,寫了龍長什麼樣的。”

楊大郎接續說:“在說書之前,我額外說一個我最近聽來的故事。話說官家出生前,他的爹,濮安懿王,曾經夢見過二龍戲日,在夢中,兩條龍忽然和太陽一起落下,他急忙用衣裳去接,最後他接到了兩條小龍,其中最大的一條龍,只有一寸長。濮安懿王想把這兩條小龍放到一個小袋子裡。”楊大郎拍起驚堂木,繼續說:“忽然,他發現這兩條小龍不見了,他找了很久之後,發現那兩條龍翱翔在雲中,有一個龍人模樣的人說,我不是你可以佔有的生物。官家出生那天,滿屋子紅光,產婆說官家是傍晚出生的,產婆在官家出生的房間,看到了四條黃龍在房間內進出。”

柳煙月說:“原來這世上,真的是有龍存在的。”

燕郵山說:“楊大郎也說了,這是聽來的故事,指不定是誰編造的假故事。”

坐在第一排的小娘子轉過頭,吃驚地對婦人說:“哇,世上還有龍人,娘,你說這龍人,是龍頭人身還是人頭龍身呢?”

婦人說:“應該是龍變成人的樣子吧。”小娘子點點頭。

我們身後,有人說:“這龍人,既然能飛上天空,應該是人首龍身吧。”聲音聽起來十分洪亮,說話人應該是書院學子。

其他人說:“也許龍人是龍首人身。”聲音聽起來比較沙啞,說話人應該也是書院學子。

“《山海經》裡記載,古時有一種鮫人,人首魚身,這龍人,自然也就是人首龍身了,要不然,楊大郎就會說是人龍了。”聲音洪亮的男子堅持說。

“喻大郎,你說得還挺有道理。”聲音比較沙啞的男子說。

楊大郎接著說:“今天我要說的故事,出自《北夢鎖言》,和龍有關。話說後唐同光年間,滄州有位婦女和他的兒子受夠了徭役之苦,他們就遷移到一個叫‘堼店’的地方。遷移路上,他們遇到一條白蛇,婦女的兒子就用繩子系在白蛇的脖子上,他們就這樣栓著白蛇行走,也許是婦女的兒子繩子系得太緊,或者是白蛇在途中拼命掙扎,想逃脫繩子的束縛,不久,白蛇的頭就掉落了。”楊大郎喝了一口茶水。

“婦人的兒子好殘忍啊,白蛇又沒有故意傷害他們,還要遭受這種虐待。”坐在第一排的小娘子說。

“那婦人的兒子,膽子可真大,我在路上要是遇到蛇,早就被嚇暈了。”我們身後有人結結巴巴地說。

楊大郎拍了拍驚堂木,抑揚頓挫地說:“須臾之間,一片白雲升起,電閃雷鳴,婦人的兒子就這樣被雷電包圍,升上天空,他遭受雷擊後,墜落在地,他的背上寫著大字,路過的行人都不認識,忽然有個路過的行人說,為什麼你們不用青色的物品遮蓋他的後背,這樣你們就可以識字了,有行人用青色的裙子遮蓋男子的後背,會識字的人就唸道‘此人殺害了安天龍,他被天神所殺。’這本書的作者,孫光憲說,龍是神物,況且它獲得了‘安天’的稱號,它化身的形象,必定是千變萬化的,怎麼能被一個頑皮的男子栓上繩子殺害?遭受天人的懲罰,這又算的了什麼呢?”

對待萬物,一定要有敬畏之心,我在心裡想。

“我只聽說過亂髮毒誓的人,會被雷劈,沒想到傷害白蛇,也會被雷劈。”柳煙月說。

“這些故事,指不定是作者道聽途說的,沒必要當真。”燕郵山接著說。

“看來佛教書籍說的‘諸惡莫作,諸善奉行’,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我們身後的觀眾說。

楊大郎接著說:“在楊某看來,男子傷害神物,遭受天譴,罪有應得,接下來,我要說一個因為吃龍肉,官員丟掉官職的事情。話說唐朝有個叫崔樞的官員,十分喜歡吃新鮮的食物,他的家人有一天從水井裡撈上來一條魚,他以為這是廚師用於做菜,不小心掉到井裡的,就吩咐廚師把這條魚烹飪了,吃掉了這條魚。也許是他吃完這條魚,就入睡了,在夢中,他夢到冥官讓他認錯,冥官讀判詞說‘人間小臣,擅自食用龍子,所有官爵一併削除。’過了一年,那個叫崔樞的官員就去世了。作者認為,崔樞在唐朝十分有名,他沒有躋身顯耀的職位,誤食龍子,這就是他的命運。在楊某看來,一日三餐,我們都離不開食物,崔樞這是無心之舉,實屬冤枉。今天的說書就講到這裡,明天我會在這裡講一些奇人奇事,預知故事如何,且來勾欄聽我細說。”說完,楊大郎起身,站在戲臺上,向我們作揖道別,我們也起身,向他作揖道別。

楊大郎走出勾欄,我們也陸續走出勾欄。我們身後,有人問:“娘,為什麼那位官員,一年後就去世了?冥官並沒有剝奪他的壽命。”聲音聽起來很稚嫩。

“官員可能是被嚇到了。”說話的人,是位婦人。

我們身後另外的人說:“這官員沒有官當,自然就心裡愁苦,楊大郎說了,那官員還有家人,沒有做官了,官員就拿不到俸祿,拿不到俸祿,他就沒辦法養家了,估計那官員受不了這種壓力,所以他就去世了。”

天上的陽光並不刺眼,之前那位坐在第一排的小娘子牽著婦人的手,蹦蹦跳跳地說說:“娘,明天我還要來楊伯伯這裡聽故事。”

婦人問:“閨女,你是想在明天上午來這裡聽故事,還是明天下午來這裡聽故事呢?”

小娘子笑著說:“下午,聽完故事,我們就可以回家吃晚飯了。”

婦人笑著說:“好。”

言律自然地牽著我的手,我問言律:“言律,敏敏家裡有《北夢鎖言》這本書嗎?我想買下這本書,寄給敏敏,我覺得這些故事,她應該會很喜歡。”

言律說:“沒有,我給她買一本寄過去就是了。”

我說:“前幾天是敏敏的生辰,她的生辰禮物,我還沒來得及寄給她,這次的書籍,就讓我來付賬買吧,我和娘還給敏敏做了一件好看的衣裳。”

言律說:“好。”

有位其貌不揚的書院學子對一位儀表堂堂的男子說:“喻大郎,為什麼那位官員吃了魚,就丟掉了官職,難道是龍化作魚形?”

喻大郎說:“有這種可能,我以前閱讀古籍,發現龍以魚為食,也許是魚吃了龍,人吃了魚,才會導致官員丟掉官職。”

我們走到瓦舍的門口,一位束髮,頭戴藍色逍遙巾,身穿黑色長衫,長著兔牙的男子和一位梳著“蛾髻”,用珍珠髮帶裝飾頭髮,眉眼間帶著憂愁,畫了淡妝,身穿白色抹胸,黑色印花短褙子,青色印花裙子的女子站在附近的樹下,女子身上揹著琵琶,手上戴著牛角義甲,他們向柳煙月,燕郵山作揖。這位女子的穿著,和柳煙月不一樣,看來她不是舞姬,我回想了一下以前在酒樓吃飯,我遇到過的歌姬,她們的穿著打扮和這位女子不一樣。

我扯了扯言律的衣袖,言律彎下腰,問:“清容,怎麼了?”

我小聲對言律說:“言律,我懷疑那位穿著青色裙子的女子,不是歌姬,你幫我盯著她,我問問煙月。”言律點點頭。

男子無奈地說:“阿郎,我阻攔過她,她非要見你。”

女子柔聲問:“燕郎,你打算什麼時候娶我?”

燕郵山問:“盈盈?你不在開寶寺大門口賣唱,跑來找我做甚?”

女子低頭,從衣袖裡掏出一塊手帕,她泣聲說:“奴家方才在賣唱,有看客戲弄我,看客說我這麼會撥絃,是不是在床上的時候,也是這麼會撩撥?奴家在汴京無依無靠,我想到燕郎曾經說過要娶我,就去你家找你,你家守門的隨從告訴我,你在‘州北瓦子’,奴家便過來找你了。”

燕郵山捂著自己的胸口,皺眉,心疼地說:“盈盈別哭,我看見你哭,我的心都痛了。”

柳煙月厲聲說:“燕郎,這是怎麼回事?”

我走到柳煙月跟前,小聲說:“煙月,我感覺我的月事好像來了,你可以陪我去趟茅廁嗎?”

柳煙月說:“燕郎,我去趟茅廁,我等下再來聽你的解釋,你要是逃跑,欺瞞我,定會遭受天打雷劈。”

我邊走邊問:“煙月,汴京城中,所有的歌姬,穿著打扮是怎麼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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