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夏御史迎親〔一〕(1 / 2)

小說:汴京定容律 作者:阿董

十月初五,秋高氣爽,開寶寺內的銀杏樹飄下幾片淡黃的落葉,開寶寺“百素齋院”,兩位男子一邊吃齋飯,一邊聊天,齋院裡只有他們兩位食客。一位頭戴圓頂斗笠,身穿黃褐色僧袍的僧人路過齋院報時:“未時。”桌上杯盤狼藉,僅剩下一道素菜。

一位面貌醜陋,束髮,戴銀冠,身穿圓領窄袖深紫色長衫的男子說:“岑推官,之前那個龔大郎,因為買官被抓了,我聽說夏御史最近在寫彈劾書,他準備彈劾你,你可不要被他抓到把柄。”

頭戴黑色展腳幞頭,身穿綠色官服,束著腰帶的官員說:“我怎麼可能會被他抓到把柄,我已經想好了一些計劃,讓他被彈劾,這樣我才可以把我的人送上監察御史的位置。”

男子急忙問:“此話怎講?”

岑推官說:“昨天我和另外一位判官處理了一起假銅錢的案子,那假銅錢,竟然是西夏的佛幣!天助我也!”

男子說:“岑推官是準備先斬後奏?”

岑推官說:“譚大郎,還是你聰明!我聽說夏御史這個月初十要成婚了,我們繳獲的西夏銅錢正愁沒地方花呢,不如你找個機會,把那些銅錢都撒了。”

譚大郎說:“譚某不會讓岑推官失望的!”

岑推官笑著說:“我很喜歡跟聰明人合作,一點就通。”岑推官指著一塊“紅燒肉”說:“這紅燒肉,看起來是肉,實際上是素食,素菜可以做成葷的,這說明什麼?假做真時真亦假。”

譚大郎接著說:“我聽說龔大郎是被都水使者孟言律查出來沒有‘告身’的。還望岑推官幫我借一套街道司官員的衣裳,木牌和‘告身’,夏御史成婚那天,我打算偽裝身份去吃席,對岑推官不利的人,我都會把他們拉下水。事成之後,還望岑推官在武舉考官面前美言幾句。”

岑推官說:“你這樣的聰明人,我定會讓武舉考官破格錄取你!”

譚大郎接著說:“岑推官,那串西夏的銅錢,我在哪裡拿取?”

岑推官說:“明天辰時,你來我家拜訪拜訪,你要的東西,我今天去準備。”遠處,開寶寺的八角十三層琉璃塔矗立在天空下,岑推官望著琉璃塔,起身問道:“譚大郎,你登過開寶寺的琉璃塔嗎?”

譚大郎起身回道:“沒有。”

岑推官說:“走,我帶你去登塔,看看高處的風景。”譚大郎和岑推官離開了開寶寺。

十月初三的時候,我和娘在相國寺買菜,我看到相國寺的牆上貼著告示:青暉橋刺繡社招募十位會刺繡的小娘子協作刺繡佛像,工期兩個月,每天需要刺繡兩個時辰,每月可以休息七天,每人每月工錢二兩白銀,有意者請聯絡青暉橋編髮羅婆婆。我在羅婆婆那裡報了名,我已經在刺繡社繡了六天的佛像了,今天是夏御史和西雁姐姐成婚的日子,我請了一天假。

兩隻喜鵲在樹上“喳喳叫”,門外放著一串鞭炮,王大娘的家門口,貼著紅色的“鴻禧”,灰色配紅字的牌匾上裝飾著紅布,家裡的地上,鋪著青色的毛氈,王大娘院子裡架設圍欄的水井,今天鋪上了一層紅綢布。

街上的鄰居和王大娘的親戚都在院子裡攔門。王大娘家裡的廳堂和走廊下,放著很多藤墩和大家送來的賀禮,廳堂的桌子上,鋪著紅色的桌帷,桌上擺放著渣鬥,茶水,茶托子,鮮花,糕點,柿子,香爐,香爐裡飄來桂花的味道,院子裡的賓客暢快地交談。

畫了淡妝的王大娘束髮,頭戴木釵和紅色芙蓉花,脖子上掛著紅繩,身穿暗紫色抹胸,墨綠色鑲毛邊褙子,褐色繡金色麥穗裙子,身上斜揹著一個紅色繡福字挎包。春桃留著短髮,額頭,兩腮貼著桂花,耳戴紅色芙蓉花,身穿鵝黃色交領短襖,紅色織銀裙子,腰上掛著一個空竹筒。

阿爹束髮,頭戴銀冠和桂花,穿著深灰色圓領長袍,束著腰帶。

娘束髮,頭戴銀製山口冠,畫了淡妝,耳邊簪黃色牡丹花,耳朵和脖子上都戴著白色葫蘆玉墜,身穿淡紅色抹胸,藍色葫蘆紋短褙子,暗紫色及膝無袖褙心,紅色銷金裙子。

我梳著簡單的髮髻,頭戴紅色山茶花髮簪,頭簪粉色芙蓉花,畫了淡妝,身穿丁香色抹胸,鵝黃色鑲兔毛邊短褙子,藕粉色裙子,腰上佩著“鴛鴦帶”。

言律今天請了一天假,他束髮,頭戴玉冠和桂花,身穿白色圓領織錦衫,束著腰帶,腰上掛著平安符。

秋雲梳著簡單的髮髻,用紅色髮帶裝飾頭髮,耳邊戴粉色木槿花,身穿橘色交領短襖,紅色裙子,右手手腕上掛著一個帶紅繩的空竹筒。

鄭學留著總角,身穿灰色長衫,手上提著一個藤編籃子。

言律問我:“清容,你的裙子看起來很薄,你冷不冷?”

我回道:“不冷,我們女子一般到了秋冬的時候,都會在裙子里加上厚實的褲子穿。”言律自然地牽起我的手,說道:“清容,我有點冷。”

言律的手心,比我還溫暖,我狐疑道:“言律,你的手挺暖的。”

言律笑著說:“我就想牽你的手!”我衝他笑。

秋雲問:“清容姐姐,孟哥哥,敏敏什麼時候會再來汴京呢?我好想見到她呀!”

言律說:“十一月份的時候,敏敏會來汴京的。”

我說:“秋雲,等敏敏來汴京的時候,我找郭哥哥給你們畫像,你以後你要是想念敏敏了,就可以看看畫像。”秋雲說:“好。”

我對言律說:“言律,我最近在青暉橋的刺繡社刺繡,工期兩個月,要是你下午忙完公事沒有見到我,可以來刺繡社找我。”

言律說:“昨天我提前忙完公事,去你家找你,姜大娘已經告訴過我了。”

言律問道:“清容,你在刺繡社刺繡,簽訂刺繡契約了嗎?”

我說道:“簽了。每月我可以請七天假,每天刺繡兩個時辰。”

秋雲問鄭學:“鄭學,這麼喜慶的日子,你為什麼都不穿你們學堂的襴衫呀?”

鄭學說:“襴衫的袖子寬,夾菜容易沾染上汙漬。”

向三娘束髮,頭戴紅色山口冠,耳邊簪玉蘭花,畫了“三金妝”,戴一串珍珠項鍊,身穿褐色抹胸,紅色鑲毛邊銷金褙子,沉香色銷金裙子。

我問向三娘:“向三娘,召南今天怎麼沒來呢?”

向三娘說:“她今天不能來,孕婦懷孕期間參加別人的婚禮,屬於犯煞。”

王大娘笑著說:“向三娘,召南和賀郎成婚的時候,我在他們洞房的門楣上,扯下一根紅布條,今年家裡能有喜事,都是沾了你們的喜氣。”

向三娘笑著說:“哪裡哪裡。”

娘笑著說:“王大娘,你還記得今年三月的時候,我們去相國寺卜算的事情嗎?卜算者說向三娘今年嫁女,你家裡今年有喜事,應驗了。”

王大娘笑著說:“當然記得了,我當時以為西雁今年要懷二胎了,我準備了一籮筐抓周物品,結果都用不上。”

束髮,戴銀冠,身穿褐色衣裳,銀灰色褙子的餘大伯問:“西雁和夏御史,不打算生孩子嗎?”

王大娘說:“夏御史曾經的娘子,因為難產去世了,夏御史和西雁不打算生孩子了。”

王大娘接著說:“向三娘,那些抓周物品,都放在廳堂的籮筐裡,你拿給召南用吧。”

向三娘笑著說:“王大娘,真是謝謝你了。”

王大娘說:“別客氣。”

阿爹問:“王大娘,我聽說夏御史住在便橋附近,我看喜帖上的宴席地點在新宋門,這種喜事,夏御史怎麼不在自己家裡辦酒席呢?”

王大娘說:“春桃怕水,每次我帶著春桃去夏御史家裡,都要坐船經過汴河,夏御史一個月前,把便橋附近的房子賣了,在新宋門買了一所新宅。”

阿爹笑著說:“從舊曹門街到新宋門街,一路上都沒有河流,夏御史真是愛屋及烏。”

門外響起一陣敲鑼打鼓聲,馬蹄聲,歡快的樂曲聲,一位頭戴黑色展腳幞頭,耳簪粉色木芙蓉,模樣隨和,身穿灰色衣裳,黑紫色褙子,左手手臂上搭著一些紅色毛氈的夾氈人走進屋子,他和我們互相作揖,他說道:“王大娘,我是夏廣的二伯,我叫夏執。夏廣說你家院子裡有一口井,這口井建在院子哪裡呢?我要在井口鋪上一層紅氈,阻擋煞氣。”

王大娘回道:“那口井建在院子東面,我今早已經鋪上紅氈了。”

夏御史的二伯說道:“夏廣的迎親隊伍大約在一炷香之內過來,夏廣的三伯跟我一樣,也是夾氈人,等迎親隊伍到門口了,他會放鞭炮示意你們,新娘子上轎前,咱們還會再放一次鞭炮。舊曹門街到新宋門街距離很近,這兩條街都是官道,小孩子一炷香的時辰就可以走到。咱們迎親隊伍要在六刻六彈指內迎接新娘子,討一個‘六六大順’的好彩頭!”

王大娘說道:“好。這時辰相當充足了!”王大娘從挎包裡找出兩個紅色的荷包,她把荷包雙手遞給夏御史的二伯說道:“夏廣二伯,你和夏廣三伯作為迎親隊伍的帶路人和鋪氈人,今天辛苦了!這是你們的喜錢,希望你們今天共沾喜氣!”

夏御史的二伯雙手接過荷包說道:“多謝。”

王大娘回到:“不客氣。”

夏御史的二伯和我們互相作揖道別,他走出大門後,王大娘迅速關上大門。

不一會兒,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王大娘笑著問:“來者何人?”

我們也跟著問:“來者何人?”

門外的人說:“晚輩夏廣,攜迎親隊伍,拜訪王大娘及賓客。”門外響起噼裡啪啦的鞭炮聲。王大娘把門開啟一條縫隙說:“夏御史,你拋兩次紅包,我們就給你開門。”說完,王大娘大門關上,說:“要想娶佳人,喜錢拋進門!”我們也跟著念:“要想娶佳人,喜錢拋進門!”

“喜錢到。”門外的人齊聲說,門外的敲鑼打鼓聲也沒停過。

不一會兒,夏御史從門外拋進來很多紅包,攔門的賓客們興高采烈地搶紅包,緊接著,院子裡又掉落一些紅包,我搶到兩個紅包,王大娘把門開啟。

夏御史頭戴黑色展腳幞頭,幞頭上簪紅色牡丹花,身穿青色官服,束著腰帶,他和我們互相行禮。

儐相束髮,戴銀冠,耳邊戴粉色木槿花,身穿黑色長衫,長衫上繡著一對金色酒杯,手上提著銀鬥,大門口有很多五彩果,豆谷,銅錢。小孩子和一些賓客們手提藤編籃子或者手拿竹筒,衝出門外,蹲在大門口撿東西。

大門口,停著一匹黑馬,馬鞍是紅色的,馬頭上裝飾著紅布和金色菊花。六位樂師頭戴黑色交腳幞頭,耳邊簪紫色牡丹花,身穿藍色圓領長袍,束著腰帶的樂師站在前列,有的人手拿鑼鼓的,有的人腰上圍著腰鼓,有的人手拿嗩吶。

馬成,馬未,高大郎他們束髮,戴銀冠,身穿圓領窄袖深紫色長衫。麻蟲束髮,頭戴黑色逍遙巾,身穿灰色交領長衫,他們抬著一個紅色花轎,在大門口等候。

夏御史的二伯和三伯除了長相不一樣外,他們的穿著打扮是一樣的,他們站在花轎兩旁。

高大郎說:“麻蟲,你可以啊,你從其他街上跑過來跟我們匯合,氣兒都不帶喘的。”

麻蟲說:“小時候我家買不起玩具,我就一個人跑步玩。”

頭戴黑色無腳幞頭,耳邊戴粉色牡丹花,身穿黑色短衫,褐色褲子,布鞋,腰間束著紅色布腰帶的是轎伕,有的轎伕抬著交椅,有的轎伕抬著木箱,有的轎伕手拿青布傘,有的轎伕手拿龍鳳花燭……

王大娘拿了些糕點,茶水給夏御史吃。不一會兒,王大娘帶領夏御史去祠堂祭拜,夏御史從祠堂出來後,進了西雁姐姐的房間,緊接著,笑容燦爛的他抱著西雁姐姐出來,西雁姐姐頭戴紅蓋頭,身穿紅色抹胸,月白色短衫,淡藍色鑲花邊銷金窄袖褙子,紅色及膝大袖衫,藍色裙子,紅色翹頭履,身披青色繡花霞帔,霞帔上墜著金墜子,腰上掛著紅色香纓。我們站在旁邊圍觀歡呼,向三娘去廳堂拿籮筐。

“王婆婆,西雁姐姐怎麼不穿紅裙子呢?她喜歡藍色嗎?”一位梳著“雙丫髻”,用桂花裝飾頭髮,模樣可愛,身穿紅色上襦,嫩綠色齊胸印花裙子,手上拿著一個紅包的小娘子問,小娘子看起來跟敏敏一樣高。

“女子結婚穿紅裙,說明她是第一次結婚,西雁姐姐是二婚。”王大娘說,小娘子點點頭。王大娘向我們介紹說:“這是我表孫女,桂深深。”

娘問:“小娘子,你今年幾歲?”桂深深回道:“我昨天剛滿九歲。”

秋雲說道:“深深,我叫許秋雲,我今年也是九歲。”

桂深深說道:“秋雲,今天我要去朱家瓦子看皮影戲,你去不去?”

秋雲回道:“我要去!”

桂深深說道:“咱們吃完午飯,就早點去瓦子佔位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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