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暴雨(二)(1 / 2)

小說:汴京定容律 作者:阿董

下馬後,言律遞給車伕一兩白銀說道:“老丈,我們從現在到午時這段時辰不用車,這是您的飯錢,車馬費晚生下午跟您結算!”

“多謝小官人。”車伕說道。

“不客氣。”言律說道。

進屋前,我聽到舅舅和爹孃說話的聲音。

舅舅說道:“昨天下午,我們打完穀子,娘讓我們今早給你們送些新米過來,今天遇上暴雨,家裡的新米全被雨水打溼了。”

娘說道:“三弟,前些日子我家在晾曬稻穀,過幾日我們打完穀子,給你們送些新米過來。”

“好。”舅舅說道。

阿爹問道:“小舅,最近你的香料鋪子生意怎麼樣?”

舅舅說道:“還不錯。近來有一些書院學子來我鋪子上買香料,說是我的香料比城內香料鋪子的價格便宜。”

我們和他們互相行禮。孃的腰上圍著“腰上黃”。我和言律放下蓑衣,言律為我取下斗笠,他把斗笠放在桌上。

廳堂的桌上,多了一些茶盞,廳堂的椅子上,多了一些斗笠和蓑衣。地上多了一個火盆,外祖母坐在火盆旁邊烤火。

今年五十九歲,面容慈祥的外祖母用木簪挽著頭髮,不施粉黛,身穿紫色圓領及膝衫,綠色褲子,烏皮靴,腰上拴著“腰舟”。

跟阿爹一樣高,相貌威嚴的舅舅頭戴黑色圓頂帽,身穿白色衣裳,黑色褙子,木屐,身上繫著紅色襻膊,腰上拴著“腰舟”。舅舅今年四十歲。

樸實無華的舅母頭戴藍色山谷巾,身穿紅色抹胸,白色短衫,黑色褲子,木屐,腰上圍著綠色圍腰,拴著“腰舟”。舅母今年三十九歲。

阿爹說道:“清容,言律,我問了同窗的兒子,他說玉津園的大象可以奔跑。”

我說道:“阿爹,我和郎君在開寶寺見到了馬兄,我問馬兄有沒有見過大象奔跑,管理馬兄的指揮說他的兒子見過大象奔跑。”

言律說道:“岳父,我將清容呼叫大象的建議告訴官家,官家採納了她的建議!”

阿爹說道:“好!”

我摸了下外祖母的手背說道:“外祖母,我的臥房裡有披帛和蔽膝,我給您拿過來。”

外祖母搖頭說道:“清容,你就在這兒坐著,我想多看看你。”

我回道:“好。”

娘說道:“清容,方才我問娘,要不要加點衣裳,娘說她就想多看看咱們。這火盆都是你舅舅從廚房拿的。”

舅舅說道:“下午我把二姐一家人叫來,晚上咱們去‘衛家食店’吃酒,我請客。”

娘說道:“你們家中遭受水災,晚上我們請客。”

言律說道:“舅舅,舅母,外祖母,晚上你們可以在我家住下,我家有多的客房。”

舅舅說道:“言律,咱們和你的岳父岳母說好了,咱們今晚在這裡暫住一宿。”

外祖母說道:“清容,我今天就在你房間住下了。”

我說道:“好。”

阿爹說道:“清容,言律,之前麻蟲和燕觀察來過咱們家,他們說你們在開寶寺捐了一些物品,你們下午還要去捐物品嗎?”

我和言律回道:“要去的。”

門外,士兵敲著鑼鼓路過報時:“午時,相國寺,汴河大街,保康門街積水三尺九寸,玉津園,瓊林苑,金明池,繁塔積水一尺一寸,各位士庶請勿前往那些場地。”

舅母說道:“咱們那條街,辰時的積水都快到一尺了,未曾聽得報時士兵上報積水深度。”

舅舅說道:“咱們那條街雖是官道,附近沒有寺廟,道觀,學校,園林,士兵把咱們街上十一戶人家安全轉移到城內,我聽送信的遞鋪馬兵說,無人傷亡,士兵可以不用上報積水深度。”

舅母說道:“咱們家裡的五頭豬和兩頭耕牛,暴雨天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它們的造化了。”

外祖母說道:“登科,媳婦,我有些餓了,你們先去廚房端菜吧。”

“唯。”舅舅和舅母回道,舅母拿起斗笠,他們披上蓑衣,走向廚房。

我們剩下的人在收拾桌上的物品。

外祖母說道:“女婿,言律,咱們家裡的豬是媳婦買的,家裡的耕牛是朝廷租給我們的官牛,下午你們能不能幫我回家看看,那些家禽還活著嗎?”

阿爹回道:“岳母,下午我租船過去看看。”

言律回道:“唯。”

言律又說道:“岳父,您不擅游水,下午還是我去看耕牛吧。”

阿爹說道:“你和清容下午還要去捐物品,還是我去吧!”

外祖母問道:“女婿,耕牛今天可以入城嗎?”

阿爹說道:“我今天沒有看到開封府貼上這種告示。”

言律說道:“外祖母,耕牛不能入城,若我和看守城門的官員說,我需要使用官牛,那兩頭牛便可以入城。”

外祖母說道:“言律,下午你沿著靠近城牆的官道走,那條官道的積水不深,士兵今早接送咱們災民,就是走的那條官道。”

言律回道:“唯!”

我說道:“郎君,倘若下午你到達外祖母家裡,能否讓士兵傳個口信呢?”

言律回道:“好的,娘子。”

阿爹說道:“娘子,下午我要把家裡的茶葉直接捐到開封府,你多陪著岳母。”

娘說道:“好。”

不一會兒,舅舅和舅母放下蓑衣,他們把新鮮的飯菜擺上桌,舅母把斗笠放在凳子旁邊。

不遠處響起一陣馬蹄聲,緊接著,門外傳來敲門聲,阿爹披上蓑衣,走過去開門,汴京茶行會的行長宋九丈走進廳堂,他和我們互相行禮。阿爹給宋九丈倒上茶水。

外貌敦厚,神采飛揚,個子比阿爹矮一點的宋九丈頭戴斗笠,身穿白色短衫,黑色褲子,木屐,腰間圍著黑色的搭膊,身披蓑衣。

宋九丈問道:“觀之,你家現在有多少筐茶葉?”

阿爹回道:“十筐。”

宋九丈說道:“我全買了。”

阿爹問道:“宋行老,我聽同窗說,開封府今早貼了告示,朝廷需要一些賑災物品,這些茶葉,是你買來賑災的嗎?”

宋九丈回道:“是。”

阿爹說道:“那些茶葉我免費送你,希望每位災民今天都能喝上熱茶。”

宋行老說道:“今天咱們‘汴京茶行會’的所有茶商都不願意把茶葉賣我,等這場暴雨過去,我這月請你們去礬樓吃酒。”

阿爹說道:“多謝宋行老!”

宋九丈回道:“是我該謝謝你們,多謝你們今天鼎力相助!”

娘說道:“宋行老,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中午你跟咱們一起吃午飯吧。”

宋九丈回道:“我已經吃過了,下次宋某再來登門叨擾。”

阿爹對我們說道:“你們先吃午飯,我去搬茶葉!”

娘說道:“沈郎,我也去搬茶葉!”我,娘,舅母戴上斗笠。

外祖母起身戴上斗笠,舅舅揭下外祖母的斗笠,示意外祖母坐下,他說道:“娘,你就在這兒安心坐著吧。”

我們麻利地披上蓑衣,朝儲物房走。不一會兒,阿爹,宋九丈,舅舅挑著擔子,小心翼翼地走向大門口,我們其他人每人拿著蓋著藤編蓋子的籮筐,陸續把籮筐搬到馬車上。

門外停放著六輛黑色車廂的馬車,我們和車伕互相作揖。

不一會兒,宋九丈和車伕向我們作揖道別,車伕駕馬離開,我們走向廳堂,解下蓑衣和斗笠……

手拿荷葉的外祖母說道:“如歌,這荷葉要怎麼做成‘碧筒’呢?你上次告訴過我,我有些忘記了。”

娘將荷葉梗彎折朝上,說道:“娘,這樣就成了‘碧筒’。”

外祖母說道:“咱們喝點溫酒,為災民祈福!祝願災民平安健康!”

我們紛紛拿起荷葉,說道:“祝願災民平安健康!”我們喝下“碧筒飲”……

飯後,我們幫爹孃收拾桌子,我問道:“阿爹,朝廷需要哪些賑災物品呢?”

阿爹回道:“茶葉,舊衣裳,舊薄被,飯囊,蔬菜,驅除風寒的藥材。”

馬蹄聲漸漸進了,門外傳來敲門聲,我和言律穿上蓑衣,我戴上斗笠,走去開門,頭戴黑色垂腳幞頭,身穿綠色官服,腰間束著鑲銀的革帶,身披蓑衣的公孫皓和我們互相作揖,他走進廳堂,和長輩們互相行禮。街道的樹下拴著一匹黑馬。

阿爹給他倒上熱茶,公孫皓說道:“沈大丈,我的同窗今日負責運送虹橋附近的災民到開寶寺,他說巳時有一戶災民要求他在舊曹門街停下馬車,他看到災民往你家走了,請問你們和那戶災民認識嗎?”

阿爹回道:“認識,他們是我娘子的娘,弟弟和弟媳。”

公孫皓又問道:“請問他們現在需要什麼賑災物品呢?”

外祖母說道:“小官人,咱們不需要賑災物品。”

公孫皓說道:“好,晚生還要去開寶寺統計受災人數,晚生先告辭了!”

公孫皓起身,他和我們互相作揖道別,不一會兒,馬蹄聲越來越遠。之前離開我家的那位車伕已經回來了。

舅舅和舅母身披蓑衣,舅母頭戴斗笠,他們從廚房向我們走來,舅舅說道:“我和娘子去通知二姐他們一家人,晚上一起過來吃個便飯。”

舅舅和舅母和我們互相作揖道別。

言律披上蓑衣向我們作揖,他說道:“我現在要去一趟虹橋平安街。”

我說道:“郎君,我們在這裡等你回來。”

舅母問我們:“言律是要去那邊忙公事嗎?”

外祖母說道:“我讓言律回我們家幫咱們看看家禽。”

舅母說道:“言律,若它們還活著,你給它們多喂點青草。”

“唯。”言律回道。

舅母又說道:“姜郎,咱們一起把‘腰舟’解了,阿姑早上一直唸叨著官牛,咱們就讓言律把‘腰舟’拴在官牛身上吧!”

舅舅說道:“行。”

舅舅和舅母解下“腰舟”,陸續遞給言律,言律雙手接過“腰舟”,他把“腰舟”裝進官服的衣袖中。

外祖母解下“腰舟”說道:“媳婦,言律有法子讓官牛入城,咱們的‘腰舟’,都拴在豬的身上吧。”

娘說道:“娘,我的‘腰舟’也送給你們救豬。”外祖母和娘陸續把“腰舟”雙手遞給言律,言律仍是把“腰舟”裝進衣袖。

我正要解下“腰舟”,阿爹已經把“腰舟”遞給言律了,阿爹說道:“言律,若這條‘腰舟’豬用不上,你幫我把這條‘腰舟’贈送給其他需要救助的災民吧。”

“唯。”言律回道。

娘說道:“言律,我的想法和沈郎一樣。”

言律和我們作揖道別,他和舅舅,舅母一起走向大門口。

我戴上斗笠,披上蓑衣說道:“外祖母,我要回一趟‘孟宅’,去拿賑災物品。”我解下“腰舟”,把它雙手遞給外祖母說道:“外祖母,您是長輩,我的‘腰舟’拿給您用。”

外祖母起身,將“腰舟”拴在我身上說道:“清容,我今天就在家裡待著,哪兒也不去。這條‘腰舟’你今天就這麼戴著吧。”

“俞。”我回道。

娘問道:“清容,賑災物品都是放在廳堂的嗎?”

我回道:“那些物品都在客房。”

娘說道:“沈郎,你跟清容一起過去,你幫她看守下房屋。”

阿爹把幞頭換成斗笠,他披上蓑衣說道:“清容,門外的那輛青色車廂的馬車,是言律租來的嗎?”

“是的。”我回答。

阿爹進了雜物房,不一會兒,他腰上掛著水囊向我們走來,他在水囊裡裝上熱茶說道:“我給那位丈人送些熱茶喝!”

外祖母從衣袖裡拿出一個紅色的荷包說道:“清容,我出門前,只帶了這點錢,方才你舅舅和舅母都在,我不方便給你們晚輩紅包。”

我說道:“外祖母,今天不是除夕,這些錢您留著用吧。”

外祖母說道:“清容,平時我的吃穿,都是你舅舅在出錢,我一個農婦,以種田為樂,很少有花錢的地方,這錢你拿著!你若不拿著,我心裡就不高興!”

“謝謝外祖母。”我雙手說接過紅包,我把紅包放進衣袖說道。

外祖母和顏悅色地看著我說道:“我這兒還有一個紅包,是給言律的,你先替言律收著。”說完,外祖母又從衣袖裡拿出了一個紅包。

“好。”我再次把紅包放進衣袖。

“清容,咱們先乘馬車過去吧。”阿爹把水囊掛在腰上說道。

“好。”我回道。

我,阿爹和她們互相作揖道別,走出“孟宅”。

我們對車伕作揖,阿爹說道:“丈人,我和女兒要去景龍門大街的‘孟宅’。”

車伕作揖回禮,他問道:“客官,方才我聽食客說,大宋要和西夏打仗了,朝廷把玉津園的大象都放出來了,咱們汴京今天安全嗎?”

阿爹回道:“丈人,你莫要聽信謠言,我女兒今天想出了一個用大象救災的法子,那些大象都是朝廷派去救災的。”

阿爹解下腰間的水囊,他把水囊遞給車伕說道:“丈人,這水囊我以前從未使用過,我給你裝了些熱茶。”

“多謝客官。”車伕說道。

“不客氣。”阿爹說道。

我和阿爹登上馬車,車伕說道:“客官,之前我聽信謠言,買了一籮筐環餅和水囊,請你們靠裡面坐。”

“行。”阿爹說道。

“俞。”我回道。

車伕駕馬,駛向“孟宅”……

車廂內,阿爹說道:“清容,我聽劉二丈說,言律在婚後毆打過你?此事當真?”

我說道:“阿爹,我在婚後和郎君相處得很融洽,他是君子,他從未動手毆打過我。”

阿爹繼續說道:“劉二丈說他經常看到你為言律開門,你的眼睛像是被人用拳頭打過似的。”

我回道:“阿爹,那是我們女子的一種妝容,那種妝容需要在眼皮上抹粉。”

我們在開封府門口下了馬車,大門口搭建了一些黑色和青色的棚子,棚子下堆放各式各樣的賑災物品。

一些頭戴黑色交腳幞頭,身穿青色官服,束著腰帶的官員在棚子下看守物品,所有指揮打扮的官員,背上揹著軍旗,他們陸續將物品放進掛著軍旗的青色車廂的馬車裡。

車伕幫我們把一些木箱搬下馬車,一位頭戴交腳幞頭,看起來跟阿爹一樣年紀的官員向我們作揖,官員問道:“丈人,你們捐的是錢幣嗎?錢幣可以放到青色的棚子下面。”

車伕把自己買的兩籮筐物品一併捐出,我們放下物品,作揖回禮,阿爹回道:“官人,我們捐的是物品。”

我說道:“官人,這些是婦女專用的物品。”

官員將黑色的木箱開啟看了一下,他關上木箱說道:“今晚所有受災的婦女都會轉移到尼姑庵過夜,龍捷指揮,你把這些物品送去尼姑庵吧。”

“諾。”面頰刺字的男子回道,男子立刻把木箱搬進掛著“龍捷”軍旗的馬車裡,那面軍旗是黑底黃字。

我問道:“官人,我早上在開寶寺捐過這種物品,這些物品可以送到其他賑災場所嗎?受災的婦女在過夜前可能需要使用這些物品。”

官員說道:“小娘子,今天受災計程車庶很多,很多物品需要紛發,這些抹額直接送到尼姑庵,是最節省人力的辦法。”

我說道:“官人,這些物品不是抹額。”

車伕問道:“丈人,那是婦女用的腰帶吧?”

阿爹回道:“不是,那是跟鞋襪一樣的隨身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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