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夜晚,同一片月光下。
“阿兄,我餓。”
“拿著。”
“阿兄,我不想吃這個餅,太硬了。”
“乖,先吃點,天亮了給你買好吃的。”
“嗯。阿兄,我腳疼。”
“我揹你。”
黑暗中,四個身穿麻布粗衣的身影輕聲說著話,腳步緩慢的在山路前行。
其中一個年齡較大的男人,緊緊拉著手邊十歲女孩:“茹兒,無論如何,一定要活下去。”
沈茹滿眼淚花:“阿翁,阿母、哥哥和姐姐還能回來嗎?”
男人單手死死按住腹部的傷口,步履蹣跚,嘴唇抖了幾下,一句話說不出來。
沈茹回頭看一眼身後的哥妹倆,輕聲問:“阿翁,我們還能回王府嗎?”
男人微微搖頭,沈茹咬緊嘴唇。
信陵王爺一直未歸,信陵國都城被大煌軍包圍,世子憤怒之下舉兵造反。
造反前,託付手下帶三少爺四少爺和嫡姑娘逃出信陵國。
他們拼死逃出圍剿,死傷慘重,被迫分散逃路。
男人眼眶溼潤,他讓自己的孩子同少爺姑娘換了衣裳,分開逃路。
現在他們身後並無追兵,想必他的兩個孩子凶多吉少了。
血順著嘴角流下,越來越多,泉水般的冒了出來。
“阿翁!”
男人倒在地上,帶著沈茹一起倒下。
後面揹著女孩的少年扔掉手裡掃尾的枝葉,快步跑上前,放下背上女孩,扶起地上男人的頭:“明叔!”
明叔眼神開始渙散,他努力看著少年的臉:“三少爺,明叔撐不住了。茹兒,茹兒,明叔把茹兒託付給您了。”
喊餓的女孩趴在明叔身上:“明叔,你不要丟下我們,我怕,嗚嗚,我怕……”
明叔拍拍女孩的後背:“姑娘,莫怕,要相信少爺。”
“少爺,你知道如何做,不能讓追兵發現,你們……”
少年咬著唇點頭。
男人不捨的轉頭望了沈茹一眼,垂下了手。
沈茹把頭埋進男人的懷裡,隱忍的哭。
她不敢大哭,她也害怕,害怕父親的離開,害怕被追兵追上,害怕如那些保護少爺的人一般,死去。
少年拉著他的妹妹跪下,嚮明叔磕頭。
沈茹一把抱住明叔:“不要把我阿翁也扔下懸崖!”
她親眼目睹三少爺把四少爺扔下懸崖,她不願父親死後也被這樣暴屍荒野。
少年抿嘴,眼中充滿悲傷與憤恨。
他能怎麼辦?
阿弟死了,他們沒有時間為阿弟挖墳立碑,更不能揹著阿弟的屍身逃命。
為了不被追兵發現他們的逃跑路線,他選擇了將阿弟扔下懸崖。
他想怒吼,想痛痛快快的嚎啕大哭!
他是白哲!
是信陵國世子的嫡子!
是從小錦衣玉食成長到15歲的驕子!
如今卻只能狼狽逃竄。
白哲冷冷的出聲:“把你父親身上的錢物取下。”
他還有一個親妹需要保護,他不能哭不能叫,他要保持理智,要去雲陵國找到王父。
沈茹被白哲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嚇的忘記流淚,按著白哲的指示,從他父親的身上找出500多錢和一塊七八兩的金塊,兩個硬餅,一個水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