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浮玉進了房門，坐在榻上，丫鬟們收拾了矮桌上的狼藉。
小香重新上了熱茶，隨口問道：“郡主，這齊九姑娘，好歹是國公府嫡女，怎得如此膽小？就連......”小香意識到說錯了話，當即停住不再說下去。
“什麼？”林浮玉喝了口茶，奇怪地看小香吞吞吐吐的樣子。
小香低下頭，細如蚊聲：“就連陳二姑娘也比她膽大。”
林浮玉放下茶盞，倚在靠枕上說：“也許是天性？齊萍兒出生之前，盛國公已經有了八個女兒，所有人都望眼欲穿，盼著國公夫人生個兒子，結果又有了齊九姑娘......”
定國公府的馬車上，許瑩瑩昏昏欲睡，齊氏安頓好女兒，看妹妹靠在窗邊，不敢看自己。
忍不住怒道：“你是國公爺的嫡女，怎得如此畏畏縮縮，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子！”
“大姐......”齊萍兒絞著手帕，心裡跟油煎一樣難受。
齊氏真是怒其不爭：“林世子是行伍之人，你怕他也就罷了，可你在浮玉郡主面前，都抬不起頭是怎麼回事？”
齊萍兒弱弱地說：“郡主才是出了名的烈性，聽說陳家圍攻安國公府時，她帶兵抵在門前，殺人如麻都不眨眼。”
齊氏嘆息一聲，苦口婆心道：“那她早晚也是要嫁出去的，又不礙著你什麼事。林家如今大權在握，林世子又是少年英才，你嫁給他，一輩子就安穩了，怎麼不明白呢？”
齊萍兒紅了眼眶，低聲反駁道：“林世子縱有千般好萬般好，可他不喜歡我，我能怎麼辦......”
瑩瑩在睡夢裡嚶嚀一聲，齊氏拍拍她，看著女兒的睡臉，低聲說：“世家大族的姻親，喜歡是最不重要的，我和你大姐夫在成親前，話都沒說過兩句，還不是和和美美的過了十年，要是他還在，我用得著三天兩頭的厚著臉來看浮玉郡主的臉色？”
齊萍兒看著齊氏，試探著商量道：“既然大姐你也不想來，以後就別來了吧。”
“我不都是為了你？”齊氏提高了聲音，又看看女兒，好在沒吵醒她，低聲道：“你只要稍稍大氣一些，讓林世子看看你是他最合適的世子妃人選，就成了。”
“我恐怕做不到......”齊萍兒悄悄往前挪動兩分，拉過齊氏的手說：“大姐，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我沒有你那樣會持家，沒有二姐機靈，沒有三姐美貌，甚至家裡的庶出姐妹都比我討人喜歡，所以我從未想過要得嫁高門......”
“住口！”齊氏甩開她的手，打斷她。
齊萍兒低頭流下兩行眼淚，齊氏看了也難過，苦心勸道：“你以為我們齊家還有多少體面？”
齊萍兒擦擦眼淚忍住不哭出聲來。
齊氏拉過齊萍兒的手說：“萍兒，我們齊家是開國元勳，世襲公爵，百年榮耀，是何等的風光，可到了我們這一代，父親沒有兒子，過繼的那個弟弟不是我們爹孃養大的，叔叔和堂兄弟們都虎視眈眈地盯著父親的爵位。”
齊萍兒回握住齊氏的手，抽泣幾聲。
齊氏繼續說：“齊尉若能迎娶浮玉郡主，那是最好，若不能，齊家的前程都在你的身上了。”
“我？”齊萍兒紅著眼，不解地看著齊氏。
“我們不只有自己，家裡還有十幾個年幼的妹妹，你仔細想想，不管是齊尉，還是家裡哪個堂兄弟繼承了爵位，會真心善待她們？二妹和三妹的夫家都是空有爵位，沒有實權，庶出的女兒能嫁多高？你是齊家唯一一個未嫁的嫡女，只有你嫁到林家，家裡的妹妹們才能有好前程！”
“嗚嗚......”這麼大的責任壓下，齊萍兒忍不住淚流滿面。
齊氏安慰地拍拍她的背，說：“只有你做了林家的主母，借林家的權勢才能保爵位由我們這一房繼承。大姐知道你柔弱，可家裡還能靠誰呢？靠我那個牙牙學語的兒子嗎？誰知道十幾年後又是什麼光景？萍兒，齊家和許家都要靠你的婚事來撐著了，就為了爹孃生養你一場的恩情，你一定要把這件事辦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