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不知不覺匆匆地過去了。春天則姍姍來遲。大隊裡的社員們每天平平靜靜地參加生產勞動，有耕地的，有給小麥施肥的，也有整勞力用小推車推著土雜肥往地裡運送的。
一場春雨後，山變綠了，田野一片生機。麥苗兒鬱鬱蔥蔥，小草拱出了地表層，那些不知名的野花兒，有紅的、紫的、藍的、白的、黃的。馬力試圖把這些不同顏色的花兒一一排號“栽”到班裡幾個姣好的、漂亮的女同學頭上。他以迎春花、蒲公英、野杜鵑花來表述她們。馬力敢說，她們是班裡、不，確切地說，應該是他們村裡最漂亮的小女孩，後來是最漂亮的姑娘。那時，班裡這三位女同學極具個性的“另類”，許多男同學都有點怕她們。而他可能是小或是淘氣的緣故，時常被她們逗玩著。自然，也沒有什麼怕不怕的。平常要下了課或放學什麼的，他如尾巴似的跟在她們後面。一起跳繩兒，一起踢毽子，甚至還一起玩過家家，迎春花、杜鵑花和蒲公英輪流給他做媳婦。但前提是：他得經常給她們帶好吃的，他把家裡好吃的棗兒、梨兒、花生果兒什麼的，悄悄地裝進布兜裡討好地送給她們。春天裡，全村鬧流感，大隊衛生所的赤腳醫生要社員們天天吃大蒜，有不少同學每天就帶一瓣大蒜自己吃。而他總要帶一頭大蒜與迎春花、野杜鵑花和蒲公英一起共享，她們很願意和他在一起。他那時學會討女孩子喜歡，算不算他有這種天賦呢？
後來，馬力和本家一個叫馬天的兄弟抬起槓來。馬力說自己和迎春花做過媳婦；馬天說他與杏嫚也那樣過；馬力瞧他臉上乾巴巴的、小眼兒稍一笑準找不到。又說自己和野杜鵑花也做過那事兒；馬天也犟脾氣，說他和小花做過那事兒；馬力不服地說和蒲公英怎麼怎麼的。其實，那時的毛孩子知道什麼？說過了一轉身就忘了。那天下午馬天與馬力“爭強好勝”後，被踢了一腳，他說了一句：你等著，就走了。
第二天，學校大門兩旁的牆上，用粉筆寫著馬力與野杜鵑花幹那事。迎春花和蒲公英只是生氣地瞪馬力一眼進了教室，野杜鵑花則哭著跑回了家。
不一會兒，她母親氣呼呼地朝學校走來。馬力知道自己闖禍想爬牆溜掉。被野杜鵑花的母親幾個箭步衝上去從牆上扯下來，狠狠地說：“小雜種，你說，那牆上寫的髒字咋回事兒？”
“我……”馬力不知所措地唯唯諾諾著。
“那是你寫的，是不？”
馬力賭咒地說：“誰寫的是王八。”
“那肯定是你跟人說的啦？”
“這……”馬力有點口吃起來，但他也是有口難辯啊。
同學們見馬力吞吞吐吐，彷彿真的似的嗷嗷地起鬨。他想溜可又溜不掉，就在人群裡找著馬天，可那小子早溜了。此刻，老師來了，上前問道：“怎麼回事？”
野杜鵑花的母親如找到大救星似的，上前說：“你看看，小小年紀，淨想歪的。”說著，朝門旁牆上一指：“你自己看，咋教出這樣的壞學生呢？”
老師朝旁邊的牆上看去一愣，朝馬力一瞪眼，說：“還不快去抹掉？”
馬力歪了歪頭，說：“這又不是我寫的，憑什麼非讓我抹？”
“你還嘴硬，快去。”
馬力站著不動，一副不服氣的樣兒。迎春花和蒲公英聽到野杜鵑的娘在院子裡嚷嚷，就從教室裡出來了。見此，倆人使了一下眼色，上前把牆上的字抹掉了。馬力這時不知所措呆在那裡……
晚上，當馬力在夢鄉里時，被父親一把揪起醒來，二話沒說拿鞋底朝他屁股揍著。他咬著牙，一聲不吭，他知道自己捱揍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