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窗外飄雨(1 / 2)

小說:非凡de人生 作者:張廣傳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窗外淅淅瀝瀝飄灑著小雨,推開窗戶便有絲絲飄入吻在手上。曾經有詩人說,人間四月天的細雨是美麗和浪漫的化身,被煙雨披上一襲輕紗裙,那楊柳猶如妙齡女子輕舞飄灑迎雨而歌,恰似一幅揮灑淋漓的淡彩水墨畫。說來也巧,馬力前幾天在網上瀏覽時,不經意間,讀過林徽因的《人間四月天》的美詩,就一連背詠數遍藏於心間。詩中寫道:

你是人間四月天,----一句愛的讚頌。

我說你是人間的四月天,笑音點亮了四面風,

輕靈在春的光豔中交舞著變。

你是四月早天裡的雲煙,黃昏吹著風的軟,

星子在無意中閃,細雨點灑在花前。

那輕,那娉婷,你是,鮮妍百花的冠冕你戴著。

你是天真,莊嚴,你是夜夜的月圓。

雪化後那片鵝黃,你像;新鮮初放芽的綠,你是;

柔嫩喜悅,水光浮動著你夢待中白蓮。

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是燕在梁間呢喃。

----你是愛,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馬力對林徽因的崇拜,不僅僅她是一位傑出的才女,且她的審美眼光非常敏銳,一生在美的追求中度過。作為那個時代的知性女子所走過的路,雖不乏浪漫、卻又極為坎坷。她的這首詩,深深感染和震撼了自己的心靈。

“你在想什麼啊?”

徐麗在馬力的背後用手指頭輕輕地戳了他一下,他便從遐想中迴歸到現實中來。隨即說:“我在想林徽因、想她那首《人間四月天》詩呢。”頓了頓,“你就是我現實中的林徽因啊。”

“算了吧,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懵懂小姑娘了,你這一說我就信以為真了?”徐麗莞爾一笑說,“對了,清明節你怎麼打算的?”

馬力想也沒想就說:“回老家掃墓啊。”

“那怎麼個回法?是我們一家人,還是……?”

“你什麼意思?我不明白。”馬力不解地說。

徐麗慢吞吞地說:“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也就不說啦。”

馬力歪著頭問道:“為什麼不說?你要說什麼?”

“你剛才想到了林徽因,就沒有想另一個姓林的?”

馬力幡然醒悟,說:“你……你這不是葉公好龍嗎?林書記也沒有託夢給我、林秋秋也沒有跟我聯絡啊。”

“那你不能大度點?譬如聯絡下林秋秋是否同行什麼的。”

“呵呵,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通情達理了?讓我刮目相看啊。”

徐麗調皮狀地說:“你知道‘與狼共舞’這個詞的意思嗎?你知道‘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行’嗎?”

“我懂了,我真得刮目相看你。”頓了頓,馬力又直直地看著她說:“那我真聯絡林秋秋一起去了?”

徐麗帶著信任的目光鼓勵著說:“聯絡吧,但別自作多情啊。”

都說人在變、時時刻刻地在變,徐麗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而林秋秋在經歷許多後也變化了且變化得讓馬力都有點不知所措。當清明節那天一早路過她家近處的路口接上她後,她儘管有那麼點尷尬,但以往身上公主般的那些傲氣似乎不見了,話語裡也有了那種成熟的味道,眼睛裡也有了感嘆、感激、淡然、淡定的複合眼神。生活一旦經歷了些許後,自然如同大海里的石子,終究會將那些稜角磨礪掉而變得圓滑光亮不再扎手磨手了。

四月的春暖花開,和風煦陽,他們的心情釋然,穿過鬧市繞過熙攘的喧譁,近了的廣袤田野氣息裡,散發著泥土的芳香。馬力不由放慢車速意在讓眼睛盡情地放遠眺望,追逐春之光景。不到一小時的工夫,老家近了、漸漸出現在視線中。他開著車上了土路,嬌媚的春陽卻早已翩躚了一地光芒,暖透了四月的心扉。小路旁的一樹樹鵝黃已被春風剪成綠柳依依的模樣,藉著彎彎山道下的溝溝渠渠裡,那潺潺流動的春水梳洗滿枝的綠絲絛。星星點點的不知名的小花頂著黃、掛著綠,陶醉著紫色的夢、鑲滿溝溝坎坎。遠眺,一條條綠毯錯落有致地鋪滿田野,這春姑娘正坐在自己的織錦上編制一個個金黃色的夢,沉甸甸地掛滿張張笑臉。微風輕柔地拂過,不覺勾起馬力幾許心事隨春風搖曳-----這是他走出天外之天去尋找夢想舞臺、志存高遠的通道,承載了幾多的信誓旦旦而將期待與夢想熔於一爐。太陽公還是笑著迎接他們,並沒有像唐朝杜牧意寫的“清明時節雨紛紛”那樣,而是將霧氣蒸發露出了海市蜃樓般的村落,老家的村子村舍出現在眼前。他看到了哥哥在村口的橋頭邊,等待父親和馬力他們榮歸故里。當車停下後,哥哥則上前開啟後車門將父親扶下車。大家彼此寒暄著,父親帶著一副笑臉深情地看著這久別的故鄉,連連說:

“變了,老家變了。”父親感嘆地說。

是啊,久違的村落路鋪成了水泥路、兩旁種了花、栽上了樹;河道里流水潺潺,兩旁也變成了生態景觀帶,這儼然一副實實在在的社會主義新農村樣子。馬力微笑著看著徐麗她們好奇的眼光,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興,說:“我們的家鄉美吧?”

“你知道什麼叫美?”徐麗挑逗著他說。

奧生則搶話說:“媽媽最美,林阿姨最美。”

“你一會見了大娘也會說她最美吧?”徐麗“呵呵”笑著說。

說話的工夫就到了家,哥哥在他們回來之前已經將屋裡屋外打掃收拾得乾淨利落,父親一一轉著看著,眼睛裡流露出一種眷戀的神情。這時候,哥哥提示馬力說:“你嫂子把飯做好了,先吃飯吧。”

聽他這麼一說,馬力走上前對父親說:“咱們先吃飯再說,要不,一會兒街坊鄰居們都來了。”

父親聽馬力這麼一說點點頭“嗯”了一聲,馬力招呼奧生攙扶著爺爺。林秋秋曾經來過家裡,儘管現在已經無緣這樣,但至少他們有過一段緣情順其自然。他們到了家,嫂子已經在下餃子了,大鐵鍋裡的蒸汽散發著香味誘人食慾。他們彼此寒暄著,就跟著父親坐到東間的炕上。炕上的小飯桌已經擺上了碗筷和四盤做好的菜。隨後,一碗碗熱氣騰騰的餃子端了上來,大家歡悅著開始了回老家後的第一頓早飯而津津有味地吃著連連稱好。尤其是那薺菜、蝦仁、豬蹄凍餡餃子一咬一口湯鮮美無比,平常是難以吃到的。菠菜、香菜、韭菜幾樣炒的青菜也是直接從自留地裡割的,吃起來的味道與市區裡農貿市場買的蔬菜和自家種的生態菜大有差異,還有家裡炒菜是用大鐵鍋燒柴火做的。這一頓飯下來讓徐麗有太多的感慨,以致轉移了林秋秋這個活生生之人存在的視線。

“我吃飽了,你們慢用啊。”林秋秋感激地說著,看了看父親和徐麗後,又看了看馬力和哥哥,“我想去屋外西園子的菜地看看。”

嫂子聽後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笑著說:“西園子有啥好看的,不就那麼幾壟菜地嘛。”

可以說,林秋秋是悄無聲息地來的,儘管老家也是她的姥娘門,但最終還是選擇了低調避嫌不張揚。何況三嫂與林書記當年在這一方地上的流言蜚語已時過境遷早已平息,再節外生枝那就太不值了。所以,吃過早飯後,他們就做了分工,父親在家有很多鄉親們自然會來看他的,他到村裡轉轉也會找到好多老夥計的,這且不要他們怎麼操心,再者有奧生跟著他。剩下他們就分成兩撥,馬力、徐麗、哥哥去母親的墳頭祭奠掃墓,林秋秋由嫂子陪著去三嫂和林書記的墓地。由於已是早飯後的上午了,一般村裡人在意一大早去給逝者、祖先掃墓祭奠,上午都忙各自去了。就是有清明掃墓的大都從外地回來且不住村裡的人。所以,林秋秋也不會引起多大的注意的。他們就這樣按照分工去了山上,給母親的墳頭填了土、壓了紙錢、叩拜後,馬力對徐麗欲語又止住了。她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對哥哥說:“你先下山,我們隨便走走。”

哥哥遲疑了一下答應著向山下走去,徐麗的手捅了馬力一下,問道:“你原先那個埋在哪裡?我們去看看她吧”。

馬力一下子愣住了,繼而眼睛有些溼潤,手則摟住徐麗的肩膀,說:“我,不,應該是我們謝謝你大氣的高尚品節,剛才我朝她的墓地只看了一眼,就……”

“你帶我去吧,你要不去心裡不知會怎麼埋怨我呢。”徐麗說著就轉身看著馬力說:“我沒有說錯吧?”

馬力支支吾吾地說:“那怎麼會呢,你能搭上林秋秋一起回來,從常理上說你已經夠可以的啦。現在還能記著蒲公英,你讓我真不知說什麼好啦。”

“我們三個人畢竟當年都在深圳有那麼一段經歷,能忘了嗎?”

當年在深圳時,如果不是蒲公英那個的話,馬力與徐麗肯定能早一天走到一起。之後也不會有什麼林秋秋的份了,生活也就不會有諸多的事發生,說不定馬力和徐麗還在深圳工作生活呢。想想這些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人的一生是不是有定數的啊?他的想法似乎被她看透似一語點破。馬力驚訝驚歎道:“哎呀,你挺神的啊。”

“因為我也是這麼想的,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不是說‘英雄所見略同’或者說‘心有靈犀一點通’嘛。”

“對,對,我們一見就略同,我們一點就相通。”馬力忙附和著說。

徐麗停下站住直愣愣地看著馬力,他只覺頭皮有點發毛,不知她要說什麼。不經意間看到不遠處的林秋秋和嫂子朝他們走來。轉回頭剛想說話她則先開口說:“你對她很憧憬吧?”

“你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會,你這麼善解人意、這麼才貌雙全,我想的話我傻啊?”馬力忙辯解著說。

徐麗點點頭,嘴巴微微一笑很傾城的樣子,說:“你也算說了句實話,我也是這麼想的。”頓了頓,“你都三婚了,我冤不冤啊?”

“我那都不是意外嘛,你是知道的,我有我的苦衷、我冤不冤啊?”這時候的馬力似乎有點黯然神傷、喟然長嘆。

徐麗的手摸了一下馬力的頭,說:“也是啊,我能理解你,我早說你真挺不易的,在深圳背了一次黑鍋、回島城被戴了一次綠帽子,真夠難為你的,有了我苦盡甜來吧?”

馬力不置可否地點頭稱道,心裡感激徐麗的理解,背後或許滲透了安慰吧!說話間,林秋秋和嫂子走到他們近前招呼著,林秋秋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看著他們。嫂子看著他們三個人則不知深淺地突然說:“你們能這麼和平統一處著,俺挺佩服你們的,這事要傳出去不定大夥怎麼說、怎麼評價呢!俺這兄弟算是有福人啊。”

一瞬間,他們三個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嫂子的話說是糙不知深淺,但說得沒有錯,只是在這種場合說會使他們尷尬、心照不宣不是更好嗎?於是,馬力苦笑了一下,對嫂子說:“咱平常難得一見,說點別的吧。對了,要不你說說你跟我哥哥的戀愛史給她們聽一聽?”

嫂子的臉立刻紅了不好意思起來,馬力這是“以其治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看她思維簡單、嘴巴無遮無攔的。

“俺這鄉下人哪跟你們城裡人比啊。兄弟你知道的,我跟你哥很簡單不復雜,見了面定親結婚生孩子,俺娘說你們家在四鄉八疃口碑名譽好,俺看你哥也挺好看的,就稀裡糊塗地嫁過來啦。”嫂子帶著一種樸實的自豪感娓娓道來,以致感動感化了他們幾個旁聽的人。

說者有心也有意,幾十年的婚姻這麼幾句話全概括出來,沒有華麗的辭藻,語言不修邊幅,卻能打動人,至少馬力這個當事者身臨其境被打動感染,心裡那似曾的恩恩怨怨或曾經憤憤不平的家長裡短、雞毛蒜皮之事,瞬間也理解著煙消雲散了。日子是自己過著的,而非過給他人看的,有酸甜苦辣鹹、有白天不知夜的黑、有今夜有暴風雪、有明天有風花雪月、有這樣那樣的故事,日子便滋味著、生活便意味著、人生便完美著。

隨即,徐麗帶著那份興趣問道:“那嫂子的婚姻在咱鄉下挺不錯啊。”

“你哥哥那人也沒大脾氣,反正鄉下只要男的不欺負老婆,就當俺燒了高香啦。”嫂子平靜地朝他們笑了笑說。

一時間,他們誰也無語了,或許在思考咂摸著嫂子說的話罷。林秋秋自始至終只是聽他們說著話,一句話也沒有說,讓馬力打心裡有點憐惜她,但謹小慎微地不敢有一絲表露出來,免得惹徐麗不痛快。當走著中離蒲公英的墳墓不遠時,馬力支吾著讓嫂子和林秋秋先走一步,倆人答應著朝山下走去。徐麗故意站住跟他悄悄地問道:“咱去蒲公英墓地看看去。”

馬力忐忑而又感激的眼光注視著她點點頭稱道,倆人來到蒲公英的墓地肅立有頃,他便蹲下捧起一捧土撒在她的墳墓上,一捧、二捧、三捧……徐麗也學著他的樣子捧著土撒在她的墳墓上。而後又鞠了三躬、唸叨了幾句才朝山下走去。

走到村口的橋頭上,只見父親摟著奧生和幾個老哥們坐著馬紮子在侃侃而談。他們上前寒暄完後,馬力與久違的幾位老人開始閒聊起來。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種小心謹慎、談而生畏的感覺。於是,他急忙識趣地藉口離開回到家裡的老屋。林秋秋與徐麗也不那麼拘謹而談中自如,見馬力異樣地看著他們,徐麗隨口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啊?我們是不想在老家多待的。”頓了頓,“要不,我開車和林秋秋先走一步?”

“行啊,你倆還真像嫂子說的和平統一、成統一戰線了。這樣吧,你一會跟父親說一說,我們還是一起回吧。”馬力“呵呵”著說。

徐麗想也沒想就說:“我可不敢問他,老人好不容易才回來,讓我做這個惡人去說,我不幹,我看還是你這個兒子去說吧。”

“哪有這麼多事?你琢磨什麼呢?我去說行了吧。”說著,馬力又返回村口橋頭小聲對父親耳語著問了。

父親拉起奧生,對跟前的幾位老人說:“我得回家了。”

其中一位老人問道:“哪個家啊?老家的這個家,還是……”

“當然是老家這兒的家,回頭見啊。”

或許是人老故土難離的緣故,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父親回到家裡就直接對他們說:“你們想回去就走吧,我人也老了,想住老家一些日子。”

“啊?”

“你在老家誰照顧你啊?守著他們也不見外,你說我哥嫂能照顧得了你嗎?這可不是兒戲,萬一的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馬力不滿地說。

父親平靜地說:“我也七老八十了,住著看吧。”

奧生也拉著他的手搖著說:“爺爺,你還是跟我們回去吧。”

父親帶著感情撫摸著奧生的頭喃喃地說:“這是爺爺的家啊,想爺爺了就讓你爸媽開車回來。”頓了頓,他又朝他們說:“你們不用擔心我,我要住不慣會打電話,你們想吃中午飯就吃,不想吃,就一早走。”

“爸爸既然說到這份上了,我們強求也不好。”徐麗說著朝林秋秋看去,林秋秋也幫腔說:

“就是,再說我在這逗留時間長了也不好。本來我想說回來給父母掃完墓就走,可不好意思張這個口。既然老人說了,我們還是趕路回去吧。”

父親看了林秋秋一眼,又轉頭看著馬力和徐麗,說:“帶上奧生走吧。”

這個時候,哥哥也從外面進來了,他見他們都異樣地看著他,就問道:“怎麼了?”

“我想留下,他們都忙就先走吧。”父親說著看著他的表情反應。

哥哥似乎沒有意想到,直接說:“那先過去吃完飯再說罷。”

“走。”馬力的口裡蹦出這個字後,就看著父親說:“你可得好好的啊,飯就不吃了,給哥哥嫂子省一口吧。”

……就這樣,他們驅車返回了,沒想到父親此後再也回不來了。

一路上誰也沒有再提這事,徐麗摟著奧生睡著了,馬力看了林秋秋一眼說:“咱們來的時候起得早,你也眯一會吧。”

林秋秋帶著複雜的眼神深情地看了馬力一眼,臉就朝向了車窗外看去。他分明看到她眼睛溼潤了,想也沒多想就從旁邊抽了幾片餐巾紙遞給她,她接過後擦了一下眼睛。他則無奈地繼續目視前方開他的車,此時可謂無聲勝有聲、無語勝有語,畢竟他們“曾經滄海難為水”過,也時過境遷地夫妻了一場,而今留下的唯有昔日的回憶與今天的無奈了。歲歲月月、月月日日的路還得走,生活還得過,日子還得延續下去,這是不爭的事實,唯有善待自己才是硬道理。

午後時分,他們進入市區後,林秋秋執意要馬力和徐麗去她家吃飯,嘴官司打了也拗不過她,徐麗還是答應了下來。這樣,他們就再一次去了林秋秋的家。已過而立之年的她也因經歷不再傲慢而平靜成熟了許多,她三下五除二似的,一會兒就麻利地整了四個菜:煮大蝦、燉羊排、炒雞蛋、白菜拌海蜇皮。接著燒水煮餃子的當兒,他們開了一瓶紅酒吃喝起來。徐麗的意思是她等會兒開車要他陪林秋秋喝點,她與奧生喝著水。馬力心裡明白徐麗大度的意思,沒怎麼推辭放開酒量喝了起來。徐麗吃了一點就“呵呵”地笑著去廚房煮餃子。餃子煮熟的時候,見他倆也將一瓶紅酒喝得就剩一點了。

“行啊,還喝不?”徐麗端著餃子放到飯桌上朝馬力問道。

馬力帶著感激狀地說:“你非要我在林秋秋面前出洋相啊?”

“你撇什麼清啊,過去也不是沒有出過,反正清明節休息,你想喝我就陪著你喝。”林秋秋帶著微醉的口氣說。

徐麗見此老好人地說:“改日再喝,去我們家也行。”

“徐麗姐,這可是你說的,我說不定哪天就去蹭酒喝,你不要煩啊。”林秋秋上前親熱著摟住徐麗說。

馬力看著心裡在想:她們是情敵嗎?更像親姐妹啊。回到家裡安頓好奧生後,馬力這麼與徐麗說起來,她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後跟他說:“林則徐有聯曰: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什麼叫‘無欲則剛’?欲你應該懂得,剛則公道原則中一種順其天道自然的正義,亦是順其自然的一種堅持,你好好跟老師我學吧。”頓了頓,“這春天犯困,我想睡。”

“那我跟你‘師傅’去睡吧。”馬力壞壞地笑著說。

徐麗皺了皺眉頭,說:“這話怎麼這麼彆扭、這麼色啊?”

“那就接招吧。”

……一天下來的心驚肉跳、膽戰心驚、喜怒哀樂、喜形於色、天上人間、如坐針氈等刺激的詞兒,是難以形容馬力的這種心情的,但畢竟不尋常的這一日翻篇了。

一早起來,兒子就嚷著想爺爺,馬力和徐麗則也覺著空落落的不習慣。有老人在身邊的時候真不覺,不在身邊就知道他的好了,有時候簡單的一句寒暄也會讓父親開心不已。他平時說不是很在意他們有多大成就,只希望他們開心每一天地活著。所以,有他在身邊心裡就是一種自我安慰,也才是一種實實在在有家的感覺。這不,一旦失衡了還難以接受,尤其如父親這樣的知書達理、平和安靜、從不生事之人,在哪也耐得周圍人歡心愉悅的。可以自豪地說,有這樣的老人是幸福的。馬力和徐麗相約決定下個週日接父親回來。難以預料的是幾天後,馬力正在企業進行採訪就接到梅花姐打來的電話劈頭蓋腦地說:

“聽說你把父親撂在老家不管了,有這事嗎?”

馬力聽了立時腦子大了,當即火冒三丈似地質問梅花姐,說:“你聽誰說的?這是誰造的謠?你告訴我問問他。”

“你別見風就是雨,你為啥不跟我早招呼一聲?爹給我打電話說他在老家,我就有點懵,你不知道,我今天回來一看,他在老屋開始開灶做飯了。”

馬力“啊”了一聲,忙問道:“不是哥哥、嫂子都在嗎?爹為啥這樣?你聽誰說我們不管他啦?”

“誰說的你就不要問了,他倆肯定春天地裡活忙,還用說嗎?爹肯定是飢一頓飽一頓的。不過,我看他沒有事,我回來不多會兒,幾個老街坊的就嚷嚷著叫他聊去了。接著,你哥哥拿了一把地裡新鮮蔬菜給爹送來啦。”

“我知道了,我跟你說我與徐麗已經說好週日接爹走。你有空在老家陪幾天,我忙啦。”掛上電話後,心裡再也難以平靜了,可能他們依賴馬力慣了,對父親的照顧已經不適應啦,可再不適應或者不情願也不能以此心態誹謗非議啊,這算不算惡人先告狀?人在做天在看,善孝是天理,相信天理難容非善孝之人的,事已既此真要徐麗知道了,那家裡不爆炸鬧翻天才怪呢。但有一點他會“打掉牙往肚裡咽”的,不會因此流言蜚語沉不住氣而使家庭不和的-----他還是有這個覺悟和自信的。可他的心裡就如這幾天的天氣那樣一直陰著的,大霧籠罩著天空難以晴好,他在想,天若有情週日讓太陽露個臉吧。果然不出他所料,早上拉開窗簾便見東方天際薄薄的霧中襯托著一片橘紅色,站在窗前眺望一輪紅日噴薄而出,心情自然也豁然開朗起來。奧生走過來也跟馬力一樣朝窗外的遠方看著,自言自語地說:

“天晴了,太陽出來了,我們要回老家接爺爺回來了。”

馬力摸著兒子的頭,徵詢地問道:“假如爺爺不想走怎麼辦?”

“爺爺那麼喜歡我怎麼會呢。對了,還有琳琳呢,他能不想?”奧生期待中眼睛滴溜溜轉著說。頓了頓,“要不,我們帶著琳琳一起去吧?”

“這我可做不了主,也不敢想,決定權在你媽那裡啊。”

奧生說:“我媽不會反對的,我去問問她。”

看著他去了廚房找徐麗,馬力的心裡則忐忑不安,果不其然,兒子一說,徐麗立馬大聲問道:“誰的主意?你爸爸的還是你的?”

奧生似乎理直氣壯地說:“我想的,我們帶琳琳去怎麼了?”

“問你爸去。”徐麗的聲音似乎大了一點。奧生討了個沒趣走出來看著馬力,意思在說:怎麼辦?還沒有等他說話,她端著一盤煎雞蛋和一盤饅頭片出來放到飯桌上,朝他厲聲說:“你別得寸進尺不識趣啊,上次帶回個林秋秋也情有可原,今兒個你要帶琳琳去怎麼個說法?你說給我聽聽。”

馬力忙解釋說:“是奧生提出的,我讓他問你,不對嗎?”

“你這是回老家。”徐麗見奧生懵懂著的樣子驚異地看著他們,忙改口說:“那琳琳萬一有點事、譬如傷風感冒什麼的,我們怎麼跟高彤說啊?”

奧生聽徐麗這麼一說,就“咹”了一聲感嘆著說:“你們大人啊,這麼多事,琳琳不去就不去,吵什麼啊?”

這一說,馬力和徐麗面面相覷,她急忙上前抱住奧生說:“看我兒子長大懂事了,就憑你這話,媽媽下週帶你們去極地海洋世界玩去。”

“真的?說話算數?我還要吃牛排、吃義大利麵。”

徐麗剜了馬力一眼,又對奧生說:“媽媽答應你,你要聽話,還要把爺爺說服接回來。”

“我也想啊,可不會有問題吧?”奧生歪著頭問道。

馬力鼓勵著說:“爸爸、媽媽有孝心,支援你,加油。”

既然他們達成了共識,就忙著吃飯收拾出發,徐麗將每一個人的杯子灌滿水就去收拾自己的行頭了,馬力趁此給梅花姐打個電話,說要出門回老家去接父親,並讓她給父親吹吹風有個思想準備,梅花姐笑著一一答應下來。

既然一切安排妥了,那他們就開車上路了。春天的季節變化真快啊,太陽懶懶地照射著周邊的山山水水,近近遠遠如同花海,一樹樹杏花、櫻桃花開得正盛,紅裡透白層林盡染,透過車窗迎面撲來淡淡的清香。花事正盛讓他們的心情也格外愉悅,花開年年不說怎麼稀奇,但經歷些許事情的他們面對這大自然的無私饋贈,心裡還是格外感念的。一路花海將心情感染得暢快淋漓,誰也無睏倦之意。徐麗拿著數碼相機不時地拍著那美麗的景色,馬力見此便選好路邊及其遠處花樹特別多的地方停下車,讓她拍個夠,那美的瞬間也一一定格在相機裡。

不知是不是俗話說的“樂極生悲、甜中生苦”應驗,反正到老家後一切不再如意如願,父親如老小孩似的,任他們怎麼說也不想馬上隨他們離開老家,說要過了春天再說。無奈至極,梅花姐將馬力叫到後院,指著那弄好的一壟壟菜地說:“你看看,這菜地都下種了,看來他是鐵了心在老家住下,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

“為啥啊?你看沒有說上幾句他就帶奧生出去玩去了。”

梅花姐笑了一下說:“他是領著孫子炫耀去了。”頓了頓,“既然他鐵了心、要在家住上一個春天,生拉硬拽也不現實,我看還是隨他吧。無非我們分分工隔三差五往老家多跑幾次罷啦。”

徐麗此時也來到後院湊上前來問梅花姐,說:“你在家這幾天就沒有探聽他怎麼不跟我們回去?是我們對他不孝不好,還是別的原因?”

梅花姐聽了忙擺擺手說:“不是那麼回事,你可想多了。”頓了頓,“昨天晚上的時候,我陪他嘮嗑,他說他回來的第二天晚上下半夜睡著的時候,就夢見娘領著奶奶回家,說她們回來幾次開不開門、找不到他了,爹醒來就再也睡不著覺了,一直睜眼到天亮。”

“那你怎麼說的啊?”徐麗問道。

“我能說什麼?我說你還信夢啊?他只是苦笑了一下也沒有說什麼。所以啊,我也沒有當回事,就不去想了,誰料想今天……。”

徐麗笑了一下,說:“呵呵,你真行啊。那你的意思是爹不離家,與他做的這個夢有關係?”

“能沒有關係嗎?夢想夢想嘛,是夢就得想,想了就會出事唻。”

馬力想了想,接過話茬分析著說:“其實,爹也不是什麼真正的唯物主義者。小時候就見他與本家的那個大爺走得近,什麼易經、什麼風水、什麼生辰八字,他也多少地研究懂得,那夢這種事他還是多少在意的啊。”

“我們還是順著他來罷。”梅花姐最後拍板定音。

於是,馬力和徐麗決定去鎮上買一臺冰箱回來放吃的。久違的小鎮恰好逢大集,他們買好冰箱付款後,就讓客服人員即刻送貨。隨後,他們就趕大集去了。徐麗很驚奇地看著一個個攤位上擺著那麼多琳琅滿目、數不勝數的東西,馬力買了好多魚蝦、乾貨、蔬菜什麼的,回到家裡已經臨近中午了。父親則埋怨他們也不打招呼買這買那的,梅花姐插話說:

“你不是要在老家紮根住嗎?多買點也沒什麼,慢慢地吃就是啦。”

徐麗對梅花姐說:“我們做午飯吧?”轉對父親問道:“爸爸,你中午想吃什麼?”

“你們隨便做。”父親轉對奧生問道:“你想吃什麼?快跟你媽說。”

奧生摟著他說:“爺爺,你吃什麼我也吃什麼,我媽可不讓我挑食。”

“我讓你說服爺爺跟我們回去,你怎麼沒有做到啊?”

“爺爺捨不得老家唄,等他住夠了會告訴我的。”奧生天真地說。

然而,父親終究沒有住夠就發生了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憾事。沒多久,馬力正在參加採訪一個國際性論壇,突然間手機響起,一個噩耗將他拽入一片痛苦的深淵。接起後,聽到哥哥抽泣著說父親走了。他問去哪裡了?哥哥說大概找母親去了。他的腦子此刻何等的晴天霹靂可想而知,殘酷的現實頓時氣炸氣憤極了。他們從老家回來才多久?父親有說有笑好好的,怎麼就……這時候,他也顧不上想了,急忙打電話給徐麗開車接上自己和奧生回老家去。徐麗先去幼兒園接上兒子開車來了:“怎麼回事啊?不是我們才回去的嗎?”

馬力相信自己這時候的臉一定最難看,見他不吱聲只管開她的車,奧生也不敢多問。車子剛開出市區,梅花姐打來電話問誰開車?他說徐麗開,她又說讓徐麗開車慢點不著急。他答應著又跟徐麗說了。也就在此時,奧生哭了大聲問道:“姑姑,我爺爺怎麼了?”

馬力告訴他說:“姑姑已經掛了電話,別問也別哭,到家就知道了。”

車窗外的天空這時候不知怎麼烏雲翻滾,驟然降溫了,還沒有到老家,天上就飄飄灑灑地下起大雪。有道是:人間四月花芳菲,漫山遍野花爛漫,可眼下天上地下雪飄飄。馬力也只聽古來有過六月雪------那是竇娥冤啊,哪見四月飄飛雪,真是匪夷所思啊。

等車到老家的門口時,只見好多鄉親們在一旁站著,馬力下車與他們打著招呼急匆匆進門了。哥哥見馬力忙出來,眼睛紅紅地說:“你可回來了,爹已經……”

“到底咋回事,我上次回來他不是好好的?”馬力質問著他說。

“爹昨晚就感冒咳嗽了,今早上過來見他已經發燒,我去叫醫生給爹打了一個吊瓶,打著打著昏厥過去,再也沒有醒來。等我們發現他的手已經冰涼,搶救也無指望了,我就急忙給你打了電話……”哥哥帶著哭腔說。

馬力氣不打一處來,說:“你這會兒怎麼不結巴了?你不會和那個醫生串通好了……”隨後,跟馬力走進門的徐麗急忙暗示著用手戳了他一下,他才沒有再往下說。

哥哥也急了,嘴巴這時候真結巴了,臉憋得通紅一時說不上話唻。

“打吊瓶死的?”馬力腦海裡突然想到南方一家診所也給一名感冒咳嗽的病人診斷其為“支氣管炎”,便給其硫酸阿米卡星、鹽酸氨溴索、左氧氟沙星等藥物靜脈滴注,其間出現過敏性休克病情危重症狀,實施急救措施無果,猝死在診所打吊針的床上。想到這裡,馬力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堅信這是治療用藥不當引發的醫療事故。便當即要去找責任醫生理論,並歇斯底里地說:“王八蛋治死了我爹,看我不治死你,也要你償命。”

這時候梅花姐和本家的幾個兄弟急忙前來圍住架起了馬力。梅花姐大聲呵斥著他冷靜不要衝動。他如打了雞血似地發起瘋來,說:“我冷靜不了這殺父之仇啊。”

本家的一個大叔喘了一口粗氣說:“你們都別說了,你爹他今年過生日就往八十歲數了,我們這一支的家族有幾個老人過八十的?人已經走了,再怎麼著也復活不了。可我們還得活著,還得往前過,不中聽的話就咽肚子裡,冤家宜解不宜結啊。”

梅花姐想了想,說:“要不就這樣吧,爹去年闖過一次鬼門關,這次也沒有遭罪就去了,或許他命該這高壽吧。”

“當務之急要他安息入土為安。”本家的大叔轉對馬力說:“你個大孝子有目共睹,全村裡人都知道,但這件事你得聽從我們的安排。要因此出了大事,你爹在天之靈也不會安息的。”

見大家散了忙去,本家大叔將馬力叫到屋後菜園裡又說:“咱農村的最大孝道風俗莫過於入土為安,你聽從我安排吧。”

此時,那醫生突然間出現在眼前,朝馬力“撲通”一下跪下連連磕著頭,直到把額頭磕破出了血。馬力也一時無語地陷於深深的矛盾之中而不知所措。本家大叔拉那醫生起來,說:“你總得說句話吧。”

“事已到這份上了,我再狡辯也無用啊。我也沒有想到……”

馬力流著眼淚氣憤地說:“你這個醫生當初怎麼當的你知道吧?沒有我爹你能……你說怎麼辦吧?”

“我賠你房子你村裡有,我給你錢你恐怕會嫌少,我只有這條命了。”那醫生苦苦哀求著說。

馬力的手點著他的額頭說:“你說對了,你這條小命是不該……”

這時候,奧生哭嚎著跑來對馬力說:“爺爺死了,你們還我爺爺。”

“我的心讓狗叼走了,我白活了啊。”那醫生說著就哭著跑去。

馬力和本家大叔一時愣了不知如何是好。

“都是爸爸不好,是爸爸的粗心大意,爸爸這會腸子都悔青啦。”

馬力摟著奧生與本家大叔聊著不一會兒,馬天跑來說:“我告訴你們個有幸或是一個不幸的訊息,那醫生剛才跳村東水庫自盡了,村裡正在組織人打撈。”

“啊?我們沒有逼他吧?”

本家大叔喃喃說:“這也算他咎由自取吧。”

……

農村孝道風俗是父親入土為安,馬力已經在外幾十年,那些婚喪嫁娶風俗、禮儀不適用,只有本家人跑前跑後地忙活。這也是他人生裡除了母親、蒲公英之後的又一次沉重悲哀、撕心裂肺的了。直到父親火化那天,他主動與村裡幾個人去了火化場,眼淚止不住地流、難以抑制悲傷、刻骨銘心地別離送父親最後一程。火化場也不是人們想象的那樣,按照常規火化的過程不過半小時而已,而路上他聽司機說這裡面也有潛規則。於是,便吩咐司機拿個內有幾張百元的信封塞給火化工。到父親要火化時,火化工心領神會地將爐內清掃得乾乾淨淨,然後小心翼翼地禱告著將父親的遺體移送進去。前前後後一個多小時,才在馬力看著中將父親的骨灰一點點放到事前準備的兩個骨灰盒裡……回去的路上,他坐在車裡抱著父親的骨灰哭了好一會兒,才被村裡隨來的幾個人勸住。從回到老家屋裡以及給父親骨灰下葬到第二天再給父親圓墳,他再也沒有真正地哭過,但只是流過悲傷的眼淚。之後,馬力、徐麗、梅花姐、哥哥、嫂子和本家大叔幾個人圍在屋裡的正間。本家大叔對馬力的哥哥說:“當初你和老人分家,在場執筆的分家契約,新房子歸你,這老房子留給你弟弟。至於其他財產,你們兄弟姊妹商量,我不便多說什麼。老人已經入土為安,剩下的事你們一起商量吧。”說著,本家大叔走去。

梅花姐目送本家大叔走去轉回頭對哥哥說:“你把爹一直放錢、放存摺、放貴重東西的抽屜鎖開啟。”

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抽屜鎖居然已被砸開了。哥哥說他開啟的,理由是殯葬父親需要他的身份證也需要費用支出。梅花姐的臉也拉下了說:“不是你弟弟回來給你一沓錢了嗎?”

“我怕不夠,就……裡面也沒有錢。”哥哥懦弱不安著說。

馬力的臉這時候咄咄逼人樣子說:“沒錢?這會兒知道結巴了不是?”

徐麗也有點不高興、但還是勸和著他說:“好好說話,你別揭短啊。”

“哼,跟這種人還好好說啊?他這些年那些短少嗎?從70年代分家每月給爹十元贍養費,到現在二十一世紀都四十年了,還每月給爹十元贍養費,我說什麼了?”馬力厲聲這麼說著眼睛則刀子似的目光射向哥哥,“我們不在意父親的那些存摺、錢啊什麼的遺產,但你的行為也太齷齪了吧。你記著‘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幾句話啊。”說著,馬力就拉了一個走的架勢。

梅花姐與徐麗使了一個眼色,她心領神會地拉起馬力說:“那我們走吧,你我回去有一大堆事等著呢。”

這樣,馬力被生拉硬拽地帶著內心對父親的無比的悲痛和對那他瞧不起的人別樣憤怒與梅花姐招呼收拾著要走時,梅花姐對哥哥說:“你把這老屋鎖的鑰匙給我。”

哥哥急忙從衣兜裡拿出遞給梅花姐,梅花姐直接將老家的鎖鑰匙塞給馬力,說:“前些年分家的時候,房子歸你,鑰匙你拿好。”

馬力接過後轉身狠狠地瞪了哥哥一眼就朝門外走去。村裡和本家的十幾個人安慰著他們,並誇獎著馬力在是非面前的大度、不計較、大家子氣魄。

父親撒手人間讓他一夜之間似乎憔悴蒼老了許多,如何將那撕心裂肺一段日子塵封?內心裡對生命太過於脆弱的那種無奈的心酸和隱隱的痛纏繞著他,飛來之橫禍讓父親不該走的生命撒手人間。生命最苛刻之處在於它會死亡,而死亡盡頭終歸是永恆的黑暗。無常的世事無法預料,永遠消逝的父親令他刻骨銘心地痛徹骨髓和撕扯心肺,從此陰陽兩界。嗚呼哀哉!

生命是脆弱的,回島城的路上還是徐麗開著車,兒子奧生似乎也長大懂事似的一直偎依著馬力,這讓他心裡感悟到了那膝下親情的慰藉,並不時默默地祈禱著父親的在天之靈能夠安息。

自打從老家給父親處理完喪事回來後,馬力變了一個人似的一蹶不振許多日子。可能徐麗曾經有過類似的痛,便理解著他的苦衷而時不時地疏散開導著,甚至違心地約來已經大肚初現的高彤,帶著琳琳來家裡聚上一聚。一開始,高彤也有點意外不知所以然地顧慮她有什麼小陰謀。直到有一次他們喝酒了,徐麗酒後跟高彤吐露了真實想法,高彤才如夢初醒似的、不禁感嘆中佩服她的有容乃大唻。漸漸地,馬力從憂傷中走了出來。

“唉,你那張臉總算雨過天晴撥開烏雲見太陽了。”說間,徐麗居然唱起了電視連續劇《雪城》裡的主題歌《心中的太陽》,“天上有個太陽,水中有個月亮。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個更圓那個更亮……心中有個戀人,身外有個世界,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應該屬於哪一個……”

奧生聽了為徐麗叫好,馬力喟然長嘆一聲、深情地看著她一眼,心裡則酸酸楚楚地感嘆裡有悲有喜。婚姻的路選對了每段都是精彩的,愛對了人每天都是幸福的。山有山的高度,水有水的深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依心而行則無憾今生。他與徐麗從相識到相知,從浪漫到相愛,從激情到親情,從感動到感恩,這時間越久越離不開對方,根本不存在什麼七年之癢、婚姻疲勞疲憊之說。他從她的身上感悟到,一個人最珍貴的東西就是一顆體貼溫暖的心,陪伴是最長情的表白,幸福就是找她這樣的溫暖之人過一輩子。

“好了,別像個大猩猩似的,開心一點嘛。”頓了頓,徐麗又說:“對了,我帶奧生今天去學校報上名了,秋後一開學,他就上小學啦。”

奧生高興地說:“那學校好美,我好喜歡啊。”

“怎麼像個港仔的口氣啊?”馬力感嘆著說。

徐麗玩笑地說:“我看像個狗仔。”

“媽媽,你說髒話了吧?這可不好。”

“你的屬相是狗,叫你狗仔不為過吧?像你爸爸屬龍我就叫他龍仔。”徐麗解釋說。

奧生笑著說:“那要是你屬豬的叫你豬仔嗎?”

“看看,還是把自己繞進去了吧。”

“那也總比你繃著個沮喪的臉好吧?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徐麗帶著那麼一點幽怨說。

馬力一時被她的話打動了,感激地看著她說:“我謝謝你,也難為你了。”頓了頓,“我現在緩過來了,找回了原來,我還是那個原來的我。”

“你讓媽媽好擔心啊。我還看她偷偷地哭唻”。奧生說。

馬力嘆了一聲、拉著奧生的手,說:“爸爸已經緩過勁來,以後不會那樣了。”

原來,幸福就是這麼的簡單、具體,執子之手、聚攏一起,不用什麼驚天動地的壯舉。既然明天休息,徐麗提議郊遊去,奧生悄悄地對馬力耳語道:“我說不說帶琳琳她們?”

“你叫你媽一邊去問,別在我跟前,免得……”

“哎哎,你們父子有點出息好不,有什麼事光明正大地說,我告訴你們啊,背後說不是大男人的風格。”徐麗故作生氣地說。

奧生湊上前去對徐麗討好地說:“媽媽,我是問郊遊就咱仨個人去?”

“你想叫誰你做主,不就是琳琳、高彤有什麼啊。”徐麗不屑地說。頓了頓,又說:“等秋後開學你們甭想天天見啦。”

“咹,時光如流水啊。”奧生感慨地說。

徐麗也學著奧生的樣子“咹”了一聲,說:“將門出虎子啊。你還時光如流水,我還人生嘆太短呢。快去打電話跟琳琳說去。”奧生和馬力似乎有些驚訝的樣子看著她,她又補了一句話:“我們這陣兒跟她們在一起的時間還少啊?”

“不少,不少。”奧生說完喜滋滋地去打電話去了,這一打就聊個沒完,馬力感激地看著徐麗,她也溫柔的樣子瞅著他,他感覺彼此還得說點什麼,但徐麗笑了,說:“你說我倆大眼瞪小眼的,我看書去了。”

奧生剛好放下電話就跟她去臥室了,馬力則隨手開啟電視看了起來。而電視裡的記者正在播放跨海大橋即將通車的現場報道:“……該大橋月底正式建成通車後,將成為全球最棒橋樑,有關部門也正著手申報上榜吉尼斯世界紀錄。”

一座橋樑的建設從勘察到今天橫跨二個世紀,堪稱世界建築奇蹟。馬力突然心機一動,想借工作之便與他們一起去跨海大橋一飽眼福,還可以搶個新聞頭籌。於是,就去臥室跟他倆一說,她驚異地說:“你也真想得出、一箭雙鵰啊。”

“你想啊,站在高高的跨海大橋眺望大海,那會是什麼樣宏偉壯觀的氣魄?”馬力這樣說著心裡也知道語法上是有錯誤的,但表述得也不為過的,想想大橋最高點近百米、又在海中間、東西幾十裡呢。

徐麗提示馬力說:“那你得提前協調好,別到時候去了工地人阻攔,你我沒面子在孩子面前丟臉啊。”

“那我給承建公司指揮部外宣的小劉發簡訊招呼聯絡好。”

第二天,當他們到達跨海大橋工地時,那小劉和一個副總指揮已經拿著幾個安全帽候在那裡。看上去大橋已經收尾,車也可以直接開上去了。戴好安全帽後,馬力開著車跟在那副總指揮的車後面朝大橋的中心最高點驅車而去。到達下車後,那副總指揮見他們帶著孩子,還有已經大腹便便身孕在身的高彤,就有點詫異地看著馬力和徐麗。徐麗忙說:“不好意思啊,週末孩子沒人管就帶來了,那讓懷孕的我這個高記者照看著孩子。”

那副總指揮對小劉說:“你和高記者一人照看一個孩子,不許怠慢啊。”

一時間,馬力和徐麗夫唱婦隨著與那副總指揮聊著、採訪著。沒有想到這位總指揮侃侃而談,以其淵博學識把此橋建設與中國乃至世界橋樑史詳細地做了比較,讓他們刮目相看、驚歎不已。馬力看得出徐麗的眼裡還流露出了無限崇拜的眼神……

不巧的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高彤這時候喊著說肚子痛。他們覺著有點不妙,就急忙把她扶上車,馬力開著車沿著環灣大道直奔婦幼醫院。徐麗一邊安撫著高彤,一邊透過114臺聯絡上醫院方面及其家裡人,也就十幾分鐘的時間,車到醫院大樓急救通道門口時,醫務人員推著手術車已經候在那裡。大家急忙地把高彤攙扶到手術車推著進了手術室。後經檢查高彤的胎膜已破導致宮內感染,引起胎兒宮內缺氧、胎盤早剝、羊水栓塞,難產的機率也已增加。既然因胎兒已經成熟,醫生建議終止妊娠或引產比較好。

徐麗在高彤家裡人還沒有到來之前,當機立斷地說:“我是她的領導我做主了,聽醫生的。”頓了頓,“時間不等人,我先簽字,家裡人來了補籤,出了事我負責。”

……總算謝天謝地,高彤在她那局長老公往這趕堵車晚來時,還算順利生下一個斤的女兒,且母子平安。

從醫院回家時,徐麗決定說把琳琳帶回家,高彤感激地點頭同意。一路上,奧生和琳琳興高采烈的樣子,馬力看著徐麗面無表情的一聲不吭心裡有些不安。而琳琳手舞足蹈地說:“我有小妹妹了。”

奧生想了想也說:“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說著轉身問徐麗道:“媽媽,我說的對吧?”

徐麗和馬力對臉一時面面相覷,隨後,她對奧生說:“我感覺你說得對,問問你爸爸會不會同意你這麼說?”

馬力尷尬著有點無地自容,兩個孩子說者無心,但說出的話有其真實的一面。奧生和琳琳不解地看著馬力,他忙鎮靜了一下,笑著說:“你媽同意我就同意。”

奧生見此“咹”了一聲,說:“男人啊!”

“嗨,你這孩子。”徐麗說著看了一下琳琳,見她猶豫的樣子像有什麼心事似的噘著嘴,便問道:“琳琳剛才好好的,怎麼了?你媽媽有小妹妹還不高興啊?”

“徐阿姨,我媽媽有小妹妹了,會不會不愛我了啊?”

“嗨,你就為這啊?你可是媽媽身上掉下的肉,連叔叔和阿姨都愛你,你媽媽怎麼會不愛你呢?不信你問叔叔。”

馬力急忙順著徐麗說:“你徐阿姨說得對,你多想了。”

“我也愛你啊。”奧生拉起琳琳的手說。“哎,我們到家了。”

回來以後,徐麗讓奧生跟琳琳玩去,自己開啟電腦開始寫她的專訪稿。馬力不經意地看著她心不在焉的樣子,欲語又咽回去了。隨後,就洗了水果坐下拿起一個梨削皮後,又往碗裡一塊一塊地切完、放上牙籤喊奧生來端。接著又削了一個蘋果站起湊上前遞給徐麗,她抬頭看了他一眼,說:“幹嘛對我這麼好?”

“你說我自從娶了你後,哪天不對你好唻?”馬力討好地說。

“那也是,可也沒有少惹我生氣啊。”說著,徐麗咬了一口蘋果,“你快去,別影響我寫東西。”

“你不是一個字沒寫嗎?好好寫啊。”馬力說著就兩耳不聞她的事、一心只看他的書去了。

天黑下來的時候,那局長打電話給徐麗說一會來接琳琳,她則一口回絕要他一門心思照顧高彤娘倆,琳琳不用他們操心,明天繼續跟奧生玩。她的通情達理讓馬力心裡暖暖地感慨不已,當即走過去抱住她的脖子。她伸手摸著馬力的臉頰,說:“總算寫完了,你幫我潤潤色吧。”

“好啊。”馬力從標題到每一句、每一段,甚至每一個標點符號都認認真真地看著,感覺她是帶著激情寫出這篇總指揮專訪的。他看完由衷地點贊她的寫作水平不錯。她則一笑了之,選了兩幅圖片發往報社。他也根據她寫的原稿按照自己的報紙風格進行撰寫刪改發回了總編室。此次的跨海大橋現場採訪作為重頭稿在大橋通車剪綵的前二天分別刊登出來,他們那種切切實實的榮譽感激盪在心頭,難以用語言比擬形容。

徐麗為讓高彤儘快下奶,燉了豬蹄湯又熬鯽魚湯忙得樂此不疲、不亦樂乎,親姊妹也不過如此啊。正好補了高彤當局長那口子的缺失----他家老人雙雙故去,又把孩子送到國外讀書、工作一直沒有回來,他們從三口之家如今一下變成四口之家,也確實需要徐麗的幫襯。到第二天中午,高彤開始下奶了,他們都為她高興著。

傍晚的時候,馬力和徐麗去幼兒園接奧生和琳琳時,他倆好像事前商量好,嚷著要去醫院看看剛出世的小妹妹。徐麗想了想,說:“我們人太多,病房一下子湧進四個人,帶進風和細菌還得了,還是等出院回家再說吧。”

“那什麼時間出院回家?”

“嗨,就幾天,耐心點別急躁啊。”徐麗倒回頭對倆人勸說。

結果,倆人都噘起了嘴巴,一臉的不高興樣子。馬力從車的反光鏡裡看著接過話茬和事佬似的說:“這樣吧,如果後天你們的小妹妹還在醫院裡,就讓你們去看一眼。”

徐麗轉頭不解地說:“你跟我唱反調啊?看什麼看。”

“看的方式多著呢,實在不行帶上手提電腦QQ 影片也不錯啊。”

馬力這麼一說,奧生問徐麗說:“媽媽,你晚上還給高彤阿姨送雞湯嗎?”

“那是必須的,怎麼了?”徐麗問道。

“那你帶著手提電腦,到醫院開啟上網讓我們看看。”

徐麗誇獎著說:“你小腦瓜子挺靈的啊,這個媽媽可以答應你。”

到晚上吃飯時,奧生突然冒出一句:“唉,要是爺爺和我們一起吃飯多好啊。”

徐麗看著馬力沉默了,奧生一說勾起了他內心的那種隱隱的痛,可惜這已經不可能了。如果真有那麼一個世界的話,父親、母親在那邊好吧?可夢裡一直沒有二老出現而無從知曉,心裡暗暗祈禱夢裡再現他們的影子。此刻也無食慾吃了那麼幾口起身說:“你們好好吃啊。”

奧生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失言,剛要說什麼被徐麗呵斥著,借用孔子《論語》裡的話說:“食不言,寢不語。”

奧生端起碗將湯喝完,站起來對徐麗說:“媽媽,我吃飽了。”頓了頓,“我給你背一段《三字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老何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為人子,方少時,親師友,習禮儀……下面的你能接著背過來嗎?”

徐麗有點難為情地說:“媽媽記性不好,你找你爸爸吧。”

這個時候的馬力心情遽然好起來,如果讓他現在一字不漏地背誦《三字經》真不一定行,這個千古之經取材典故範,將中國傳統文化的文學、歷史、哲學、天文地理、人倫義理、忠孝節義等等融入其中之大成,核心思想中包括“仁、義、誠、敬、孝。”背誦之過程就是了解生活諸多常識、傳統國學、歷史故事以及內涵中的做人做事道理。為了自己的形象而不至於在奧生面前尷尬,馬力就說:“我忙,要準備膝上型電腦讓你媽帶醫院去,你們好在電腦上看小妹妹啊。”

“那好吧。”奧生說著走向徐麗催促她說:“媽媽,你快點吃去醫院,高彤阿姨肯定在想你。”

徐麗不緊不慢地說:“你想小妹妹也不用拐彎抹角,看你背《三字經》這麼熟練,我現在就去。”說著,就問馬力:“膝上型電腦準備好了嗎?”

馬力聽了急忙上前遞給她,說:“妥妥的,路上慢點啊。”

這樣,徐麗領著琳琳出了門,馬力與奧生在家裡的臺式電腦前先下起了跳棋。奧生則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馬力說他不能一心二用。他要馬力開啟電腦上QQ線。馬力微微一笑,開機後繼續下棋。大約快半小時了,電腦上的QQ圖示才響著閃爍起來。馬力點開後,便開始與徐麗、高彤的影片交流。徐麗說她晚上陪護高彤不回家了,隨後將視線轉向襁褓中“小妹妹”。奧生看著小妹妹高興極了說特別好玩,並讓高彤逗她笑笑。前前後後有十幾分鍾才算罷休。

第二天一早,馬力在廚房做飯的時候,徐麗帶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裡,直喊著累就往床上一躺。他忙給她端來一碗湯,她坐起接過就喝。他玩笑著問道:“你對高彤太上心、太好了。”

“她是我的員工、又是我的姐妹、還是我的情敵三重身份,我能不把她伺候好嗎?這樣,她憑良心也無機可乘了------這就是活生生‘婚姻保衛戰’的迂迴戰術。”

馬力莞爾一笑,俏皮地說:“說你‘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也不恰當,說你……”

徐麗白了馬力一眼,搶著說:“說一千道一萬都是徒勞的,保衛自己的婚姻、保護自己的家庭、保證自己的老公不被惦記搶走,才是婚姻生活的硬道理。”

咹!嗨!這原來徐麗的心結是本能的防患於未然啊!當下的世風日下,婚姻的基石牢了又能怎樣?該脆弱還脆弱,源於人性的惰性,源於人面下的虛榮,源於人心的不知足,愛情於人心中之定義自然弱化,愛情的價值因真愛難尋被貶低。婚姻破裂的大軍中缺乏寬容與忍讓,而人格獨立、缺乏家庭責任感,以自我為中心人格獨立。“性格不合” 看似冠冕堂皇無懈可擊,歸根結底在於如今這世道滿大街的誘惑,經濟基礎上使得人心浮躁、人性惰性、愛慕虛榮、活得太自我,奈何天長地久,結果是一敗塗地。現代的婚姻已經不完全是以愛情為基礎的了,婚姻被附加了很多的東西,尤其是房子、車子、票子。還有色情的泛濫和責任道德的缺失,造成了家庭的不穩固和不穩定,也難怪徐麗如此煞費苦心,不能不說日下之悲哀。

“你啊,太太的精明精神了,加上你對琳琳的特別好,我是否可以這樣認為,你這分明是在打親情牌啊?”

“沒錯,我累了,想躺一會兒,你趕快侍候奧生吃飯、上幼兒園去吧。”

馬力答應著朝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壞笑著離開臥室。走到廳裡見奧生在津津有味地吃著飯也坐下吃了起來。

窗外樹上的“知了”不停地叫著,入夏的早晨帶給人一種涼爽的感覺,今兒個的天氣晴好,碧藍的天空有燕子在飛、喜鵲在叫,勾勒出一幅和諧的亮麗風景之畫。馬力的心情自然也晴朗起來,送奧生到幼兒園,回到辦公室按部就班地開啟電腦瀏覽著新聞、看著處理郵件。不知不覺裡電話響了,他急忙接起聽到聽筒那邊是高彤的聲音:“我知道你在辦公室,還是要打電話謝謝你和徐麗。”

“我無所謂,你跟徐麗說就行了,她能代表我啊。以後,這樣的電話儘量少打,免得她誤會你,懂不?”頓了頓,馬力又說:“我們之間的關係能處理到現在這麼好、這麼融洽挺不易的,有事多跟徐麗交流好嗎?”

高彤答應著沉默了,馬力放下電話後難以平靜,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如卡在喉頭的魚刺般地想吐卻吐不出來。其實,現實生活中婚姻家庭裡好多問題出在誤會猜疑而傷了感情,導致不滿和爭吵。有的分道揚鑣和家庭破裂,使本來幸福快樂的感情生活陷入痛苦和不幸之中。要想讓婚姻美滿、幸福,切勿每天盯著、防著、猜疑著,愛的人出行、交友、簡訊,無須弄明白、搞清楚。夫妻雙方無端地猜疑或頻繁嘮叨很容易使婚姻走向崩潰邊緣。而越想牢牢地掌控婚姻、拴住對方,那婚姻越容易出現危機走向崩潰邊緣,對方會離你越來越遠。信任是維繫婚姻感情的紐帶,唯有彼此尊重、放寬心胸、拋棄猜疑、包容缺失,以一顆輕鬆愉快的心去面對婚姻生活,把對方的命運真正與自己的命運相結合,婚姻才長久,家庭才能穩定,幸福才會隨之而來。馬力的這些感悟心得思維不外乎有點場外指導的嫌疑,但也算是中肯對人有啟迪的,只是他不願意廣而告之說出去,片片心語輕揉進了微笑,那幸福的味道散發在自己的心底裡。

季節不覺中落入七月的光陰,馬力餘暇就徜徉在島城那些悠長、靜謐、彎彎曲曲折折、上上下下陡凸不平的老巷淺淺而行,風搖動樹葉也舞動著衣袂飄飄,那滲透進身體裡的清涼不時地盪滌著心靈、氤氳著流年裡的清歡。飽福花間綠意,任憑那一絲風、幾片雲、些許雨絲吹拂,漸漸地將前塵往事緩緩嵌入心底。繼而,輕輕地念,悠悠地悲、柔柔地笑,已逝而回不去的時光如豔陽樹蔭下的光影,忽明忽暗於心扉間纏繞。慢慢地回味、靜靜地遐思於這幽涼的境地裡,也漸漸領悟了在如水的歲月如何豁達與從容?曲徑通幽光陰若禪,他也在這自然境地裡淡然自忘。靈感中把一些感悟寫出隨心溫暖的字,整理成詩鑲嵌於生活薄薄的紙上。於緣聚緣散零零落落滾滾紅塵裡,多一份心之安寧和幾許淡泊平靜。既然經歷了些許事兒,他的個性不再那麼張揚,心態還是質變著恰似春水清澈平靜。有智者說:常生清淨心、定中而有慧,此乃精闢之至。所以,他學著開始沉澱起來,工作中少了些許浮躁。徐麗則看在眼裡、喜在心上,工作積極性著------畢竟高彤歇產假啊。

高彤產後請個農村的保姆,據說是她那當局長老公去一個茶室喝茶時,不經意間說到家裡需請個保姆的事,那茶藝師當即推薦了自己老家的小姨。因為與茶室老闆知根知底且其力薦就答應下來。隨之,保姆來到高彤家裡裡裡外外做得沒說的。過了一段時間,她那當局長的老公正好去保姆老家所在市開會,保姆說如果允許的話,想帶琳琳跟局長順道回趟老家,與琳琳玩幾天再跟局長回來。高彤沒有多想爽快地一口答應下來。徐麗在他們啟程之前還去高彤家聚了一下,那保姆人隨和、會收拾家、做飯也好。次日,琳琳被局長和保姆帶去了,誰料想,竟鑄成終生遺憾而訣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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