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歲寒的週日裡，馬力與張鈺在家逗玩著鈺瑤開心之時，徐麗打來了電話，說：“我快要崩潰了，你們快幫幫我吧。”頓了頓，“我請的那個保姆一早起來留張紙條不辭而別了。”
接電話的是張鈺，問：“什麼原因？是嫌工資低了還是別的問題？”
“這個月的工資都不要了，說老家有十萬火急的事。我把瑾瑾給你們送回去，你跟保姆大姐好好說說，連鈺瑤和瑾瑾一塊照看著，反正把孩子放你們那放心，至於工資待遇跟大姐她說好商量。”
張鈺說：“這得跟大姐商量一下，你等我電話啊。”
放下電話後，張鈺把保姆大姐叫到跟前說了徐麗的情況，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那麼幾秒鐘，馬力問張鈺：“那你什麼意見？”
張鈺直接反問道：“那你呢？”
“我還用你問嗎？徐麗的事就是你我的事，你不會不同意接受吧？那樣的話，我可瞧不起你了。噢，當初她躺在病床上，你還說要照顧她一輩子呢。這會兒……”馬力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張鈺截住了話，說：
“你捯飭那些陳芝麻爛穀子幹嗎啊？我說不同意了嗎？”
“行了，你們別說了，我一個孩子照看，兩個也照樣能看管好，我也不加工資，你們誰打電話說去？”
倆人聽了一時傻眼不禁有點目瞪口呆的樣子看著她，她咧嘴笑了笑說： “你們不打電話那我說去。”說著拿起座機話筒重撥了回去，張鈺上前接過話筒朝保姆大姐點頭討好地笑了笑，聽到話筒裡的徐麗聲音說：“徐姐，你一百個放心，除了鈺瑤我們一直贊成你把這麼光榮的任務交給我們，特別是大姐還說兩個孩子一塊照看好，說憑我們兩家這交情不要你的錢。”
“那不可以，咱們一碼是一碼事，那我跟孫浩一起開車把瑾瑾送回去。”
張鈺家長式的滿口答應著，放下話筒看著他倆說：“你們不會說我武斷搶功吧？”
馬力瞪了她一眼，又看看保姆大姐，才說：“你自己說呢？還有我和大姐說的份嗎？好像這孩子來了你照管似的。”
“大姐，你看他、你也說說他，我也是要面子的人啊。”張鈺似乎隱隱撒著嬌說。
保姆大姐咯咯笑了，說：“咹，我來這麼長時間，還第一次見你撒嬌，難為你了。”說著上前抱起鈺瑤說：“寶貝，看到你媽今天怎麼表現的？你要有小妹妹做伴了”
鈺瑤被保姆大姐抱著去了臥室裡。馬力去啟動電腦坐下開啟介面開始寫作，說：“我要把你這副嘴臉好好記錄下來。”
“你敢。你怎麼不寫寫你和徐麗姐……”張鈺意識到自己失言急忙打住跑進洗手間去了。
馬力尷尬地朝洗手間狠狠地瞪了一眼，就目視電腦螢幕敲打起電腦鍵盤來，一行行字躍然於桌面螢幕裡。
次日，徐麗帶著瑾瑾、讓孫浩驅車來島城了。進入G20高速路上，徐麗給張鈺打了電話。馬力算了算他們大概得四點多才能進入市區。所以，讓保姆大姐中午正常點做飯，自己午後去海鮮市場採購去。
中午吃飯時，保姆大姐跟她倆議著瑾瑾從出生到現在也就六個月，這麼早斷奶有點可惜了。馬力分析：徐麗純是工作事業上的無奈，而抱回來讓知底細的大姐帶會特別放心。當初她在這保胎時，對保姆大姐的印象特別好，曾經委婉地說她說不定哪一天生完孩子斷奶後，讓大姐一塊帶著照看呢。至於斷奶後的營養問題，以現在條件能跟得上的。張鈺聽著質疑他杜撰瞎編在說小說而不是寫小說。保姆大姐臉上一副自豪開心的樣子，心裡想著自己能被他們這麼認可，日後照看兩個孩子累點也值得。至於工資待遇什麼的無關緊要，說不定哪一天自己或家裡也有求他們的事。這人生在世哪有不求人的時候？還是眼光放長遠點從長計議吧。
午後的太陽暖洋洋的，馬力在陽臺上坐著躺椅曬太陽迷睡中，被張鈺戳了一下，提醒他別睡了。他揉著惺忪的眼睛去洗手間擦一把臉，就出門開車去海鮮市場採購了好多生猛海鮮，開啟轎車後備廂蓋放好關上。看著夕陽染紅了西天，一群鴿子從頭頂飛去。不想鴿屎落在頭頂上，他一摸沾在手上頓覺不爽。但心裡一想民間不是說屎氣就是運氣，倒苦笑了一下開車回到了家。他與張鈺一說這事、她就哈哈大笑起來，說他太可愛好玩了，連忙催他洗手去。他的手機響起，孫浩說快到小區門口了，意思是要他下樓接應一下。他跟張鈺打了聲招撥出門到樓下綠化帶上等著，忽然見綠化帶裡有一個帶珠線的翡翠吊墜觀音佛像。如果是錢包、手機之類的，他肯定會尋找失主的。但這是觀音佛像，自己覺著與她的緣分到了，就欣然自得地揣進衣兜裡。而等他將徐麗、孫浩一家人迎接進家後，他找個機會跟張鈺說了此事，她也有點不敢相信似地讓他戴脖子上祈佛保佑他。
保姆大姐出生在海邊漁村做生猛海鮮是有一手的，很快將飯桌擺滿一盤盤做好的海鮮。兩家人也算久別重逢，圍坐在一起寒暄著、吃著、喝著、聊著不亦樂乎。徐麗、孫浩倒是真誠多敬保姆大姐好幾杯酒，但她畢竟是漁村裡的酒量不礙事，他倆連呼大姐海量。她則開心地笑著說自己明白他倆的心意，保證以後把瑾瑾和鈺瑤兩個孩子，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照看好。徐麗抱著瑾瑾感動的眼睛有些溼潤了。
第二天一早，徐麗臨回京城時，便悄悄地給保姆大姐床枕頭下放兩打一百元的現金，不聲不響地不捨著瑾瑾返回了京城。直到保姆大姐收拾床鋪無意發現那兩疊百元大票，就驚呼著告訴了張鈺和馬力。張鈺勸她收下他們這份心意，給他們一個安心或心安。她聽了覺得似乎有些道理，還是不安地看著張鈺將錢先收起來繼續忙著收拾家務。
日子不覺間過得飛快而到了新年，越是這個時候，馬力和張鈺忙個不停。可這個家和兩個孩子全靠保姆大姐一個人忙忙碌碌打理。元旦放假的前一天，孫浩因為有任務而分不開身，只是徐麗歸心似箭般地，與奧生回到這個曾經的家。她摟著兩個健健康康、活潑可愛孩子不禁百感交集，有一種難以表述的幸福與快樂。大家聚在一起守著這個歲末之夜，演繹著三個大人中一個男人與兩個“妻子”和三個孩子與他們的兩個媽媽和諧融洽的情感故事。因為天氣晴好無風、陽光燦爛，他們在王巖來電話再三感恩邀請下，第二天驅車去了山裡果園。胡堯兵殺了一隻大公雞，收拾妥當後在大鐵鍋里加柴火燉了，土炕也熱乎乎的。馬力一行進屋上炕連連稱好，徐麗把兩個孩子抱在炕頭，大家圍在炕上喝著熬好的雞湯一直讚不絕口。
胡堯兵這段時間，劈木頭弄出幾十個蛤蟲。王巖將三個蛤蟲黃捏在雞湯裡煮熟端來給瑾瑾和鈺瑤吃喝，剩下的蛤蟲要他們走的時候帶回去。
過了一會兒，王巖給胡堯兵使了一個眼色，他心知肚明地也用胳膊拐了一下馬力，倆人會意一笑去院子裡說話去了。奧生也下炕跟著去了院子裡、又一個人進果園轉悠去了。他倆坐在石凳上說的是兒子胡杰和王巖的女兒雯雯的事。而重要的不在於此，是屋裡王巖一語道破天機般讓徐麗和張鈺驚喜不已：她說自己懷孕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直認為這深山裡的果園太養人宜人。接著，王巖“咹”了一聲說：“你們說我懷的這個娃要不要啊？我倆還沒有敢跟孩子說這事呢。”頓了頓，“本來雯雯元旦想回來，我沒有讓她回來想請你們來幫我出個主意啊。”
徐麗首先開口說：“要，你為啥不要？國家已經放開二孩政策一年了，再說你們的條件也不錯，這胡堯兵好福氣啊。”
張鈺、保姆大姐也支援王巖生下這個孩子。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說著上天有眼，終於給我倆曾經苦命之人送來了小天使。張鈺俏皮地對保姆大姐說：“你加油啊。”
“瞧你說的，我找誰生去？去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啊？”
徐麗帶著平靜朝她安撫著說：“這人得看緣分，我與孫浩、張鈺與馬力、胡堯兵與王巖你，冥冥之中，都是緣分使然。那你大姐著急也沒用，耐著性子等吧。”頓了頓，“到時候，我也給你個大大的紅包。”
“對、對、對，我們都要包個大紅包的。”張鈺轉對徐麗不安地問道： “對了，徐麗姐你剛才說我們彼此的婚姻……你與孫浩大哥真幸福？ 我……”
“我現在覺得特別幸福，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今天當著大家的面，我再說最後一遍，你心裡的結該解開了。我到目前為止，沒有一點責怪你的意思，而因為你讓我又有了最愛的孫浩。”頓了頓，“我有時候在想，老天對我真是太好了，他那麼愛我呵護我，讓我有一雙兒女，我太知足常樂了。”
張鈺聽了感動得哭泣起來，徐麗在旁邊伸手給她擦著眼淚，又說：“既然今天的話說到這，我對你也該說一聲謝謝了。我當初車禍植物人基本沒有希望了，可你無怨無悔照顧我那麼長時間，奧生也沒有少麻煩你，現在瑾瑾你也要間接撫養著，你的恩德我都記在心裡，我們現在可是親人啊。”徐麗說著眼圈紅了也“吧嗒、吧嗒”地掉下了眼淚。
張鈺頓時也唏噓不已，王巖和保姆大姐自然被感動，也不由自主地流出了激動的眼淚。少頃，徐麗擺擺手讓大家振作起來再說點開心的事。話題自然還是集中在王巖肚子裡的那個孩子。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馬力敲著窗戶告訴她們外面風和日麗，趕快下炕出來沐浴陽光、呼吸新鮮空氣。她們便響應著給鈺瑤和瑾瑾穿戴好、抱著走到了院子裡。隨後，朝果園深處徜徉走去時，見奧生一個人在地堰摘著荊棘上的野棗兒，而讓大家新奇著一陣的意外驚喜。這野棗兒可是個寶，馬力戲言有人把它與東北深山老林的“三寶”相媲美呢。王巖數說著這裡野生山貨多得很，腳下果園地裡的薺菜也可以挖著吃。徐麗、張鈺嚷著找鏟子挖野菜，胡堯兵答應著找來小鏟子，幾個人蹲下找著野菜挖起來。一邊的保姆大姐和王巖抱著孩子，相互看著愜意一笑，就招呼聲朝屋子走去。
本來保姆大姐還想帶大家去她媽那的海邊漁村，由於在這玩得盡興且天色黑得早沒有去成。但她讓家裡給徐麗準備的海蜇頭、海蜇皮、墨魚乾、對蝦乾，只好讓弟弟開車送到濱海大道的隧道口，他們開車路過接到了。徐麗很是不安地留戀感受著山裡人和漁村人的淳樸善良厚道。這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就是這麼不可思議，真應了“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啊。第二天，徐麗相約她們去城市購物廣場逛去。馬力和奧生在家照看鈺瑤和瑾瑾，她們幾個人挽著如同親姐妹般的歡聲笑語著出了門。馬力終於有時間過問奧生的學習情況了，倆人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說著話。他告訴馬力：比較起來，自己在這兩個家裡還是很幸福的，既沒有後媽的感覺，也沒有後爸的概念。學習上自然沒有外在因素影響、更無壓力，卻只有一門心思學習，這是當下其他同學所不及的。而自己在京城上學視野廣、見識多、課外活動有趣味性，是意想不到的好。他聽奧生這麼有見地說，心裡格外愉悅和寬慰。兒子能順利地過渡適用著從一個家庭到又一個家庭，使他一直懸著的心放下、包袱也卸掉了。接下來，見牆上的錶針指向十一點多，他起身拿奶瓶衝了奶粉給瑾瑾喝著，讓奧生照看著她倆就去廚房給鈺瑤和瑾瑾做蛤蟲黃雞蛋羹。喂孩子的時候，張鈺打電話來問喂孩子了沒有？馬力說正在喂兩個孩子，她表揚了兩句掛了電話。他喂完鈺瑤和瑾瑾看著她倆一前一後地睡去，就又去廚房開始準備午餐。開啟冰箱看著想到涮火鍋，便開始往外拿海捕大蝦、扇貝柱、海蠣子肉、豆腐皮什麼的放在盤子裡。又泡了木耳和香菇、撕了大白菜葉、切了白蘿蔔片。羊肉卷在冰箱裡隨時可以拿出來，各種調料和碗筷小碟先擺上飯桌。前前後後大概十幾分鍾，奧生嘻嘻笑著他好像變戲法似的弄這麼多。他自我欣賞著點點頭，坐回沙發上繼續看著電視等候她們回來。直到十二點多，她們才興致勃勃地拎著大包小包進了門。張鈺見飯桌上已經擺上了火鍋、食材、調料、碗筷、小碟，就說：“涮火鍋好。”
徐麗看著嬰兒車裡已經睡了的瑾瑾點了點頭，保姆大姐看著馬力笑著說：“你很能幹啊？”
“呵呵，你來家裡之前我就很能幹，不信你問問。”
張鈺提示著他說：“你已經很久沒這麼在家裡幹活了，有大姐天天辛苦做著，你這都成甩手掌櫃啦。”
“注意講話藝術策略，還是賞識鼓勵教育好。”徐麗笑著說。
奧生嘻嘻著說：“依我看來，我爸比較自我覺悟的，你們說啥都一樣的。”
馬力想說“知父莫如子”的話，但話到嘴邊又止住了，從冰箱裡往外拿羊肉卷盛到盤子裡，又開啟電磁爐給鍋裡的水加溫。這樣，一桌火鍋宴算是備好了。大家陸續落座後不禁“嘖嘖”地繼續誇獎著。張鈺朝馬力征詢道：“要不，我們開一瓶紅酒？”
“可以啊。”馬力說著就站起來，“我去拿吧。”
奧生見此急忙去櫥櫃拿來四個酒杯，馬力拿著已經開啟的紅酒過來往杯子裡斟酒。徐麗猶豫著說：“你們喝吧，我都快一年沒喝了。”
“那正好藉此機會補上。這樣吧，你喝多少我們也喝多少如何？”張鈺商量的口氣問道。
徐麗說：“我哪是你的對手？我就喝半杯啊。”
張鈺點點頭稱道：“只要你喝就行。”說著端起酒杯問道：“誰致祝酒詞啊？”
馬力朝她說：“你都先端杯子當然你來了。”
“那就徐麗姐吉祥如意、大家節日快樂，乾杯。”張鈺“咕咚”一口全乾了，舉著酒杯看著大家。
徐麗有些為難地說：“紅酒得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品啊。”
“我就是一口氣幹了，徐麗姐，就看你的了。”
涮鍋裡的水開了，馬力往裡夾著羊肉卷，奧生新奇地看著徐麗說：“媽媽，別掃張阿姨的興。要不，你喝一口，剩下的兒子替你喝，怎麼樣？”
徐麗經奧生這麼一說，端起酒杯喝一口遞給他，他一口乾了看著張鈺。張鈺伸出大拇指說：“中，知道疼你媽了，像個男子漢。”朝馬力說：“學奧生快喝吧。”
馬力與保姆大姐碰杯一飲而盡，她二話沒說也乾杯了。他給大家一一夾著涮鍋裡已經熟了的羊肉，奧生見此也忙學著給張鈺夾涮鍋裡的羊肉。她“嘖嘖”著說：“看我們的奧生多懂事，知道照顧我們啦。”
大家吃了幾口，馬力繼續往涮鍋裡續著羊肉卷。奧生拿起紅酒瓶依次給大家往杯子裡斟酒。此後，大家你來我往一杯杯喝著。漸漸地，徐麗擺擺手嚷著不想喝了。張鈺也有了酒意，而保姆大姐像喝水似的和馬力還無大礙。直到瑾瑾醒來哭著，徐麗急忙起身去抱起來算是脫身。
馬力征求張鈺的意見說：“已經喝三瓶多紅酒了，還繼續喝嗎？”
保姆大姐忙插話說：“我們三個人喝，什麼時候不能啊？”
張鈺討好地對她說：“大姐，再來一瓶，給徐麗姐半杯，剩下的我們喝。”
“那說好了啊，鈺瑤還在睡，醒來肯定要找你的。”馬力提示著說。
“我是媽媽，哪個孩子醒來找爸爸啊？”張鈺指著馬力自豪地說。
馬力則說：“胡杰啊，他找胡堯兵爸爸。”
張鈺回敬說：“是爹，不是爸爸，他那是個例外。”
正說間，鈺瑤醒來了，還真喊著叫媽媽呢。張鈺站起來說：“看吧，鈺瑤喊媽媽了，我自豪啊，”她說著就要去抱鈺瑤被保姆大姐摁住了，說：
“我去吧。”
徐麗擺擺手說：“你們喝，我來。”她去抱起鈺瑤叫著“寶貝，鈺瑤”的話，鈺瑤朝她笑了笑，這讓她激動不已。奧生嘻嘻著也喊著鈺瑤的名字接過逗起她唻。
保姆大姐知道張鈺喝酒衝自己來的，就藉故離開去了洗手間。馬力藉此勸道：“別喝了吧？你也別灌大姐，你可不是她的對手。”
“那晚上繼續喝？”張鈺問道。
馬力急忙說：“好，晚上繼續，你不蓄精養銳休息一會嗎？”
張鈺有點撒嬌地說：“那你扶我、我就去。”
聽她這麼一說，他看了一眼徐麗笑了笑，就伸出手來扶她去了臥室。
這時候，保姆大姐也從洗手間出來，急忙與奧生說著話收拾起飯桌唻。
過了一會兒，馬力從臥室出來朝徐麗笑了笑、又搖搖頭苦笑一下。她理解地伸出大拇指點讚了他，“呵呵”著讓旁邊的奧生多學著點。奧生嘻嘻著笑而不語。於是間，中午的涮火鍋宴告一段落。馬力提起徐麗前幾天給自己發的忠告很是感激不盡。她則擺擺手坦言相互不見不等於不關心。既然有才就要把才如數施展出來。否則，就真的“江郎才盡”了。她善意的掏心話可謂一語中的，讓他聯想起“江郎才盡” 漢語成語典故里的人。即：南北朝時期有名的文學家江淹。歷史記載這人年輕時候，也與馬力有近似的地方。有才氣、會寫文章，只是後來提筆思考半天也寫不出東西，人們議其才華已盡。其實不然，問題在於他為官後政務繁忙、仕途得意，甚覺勞心費力而懶惰動筆，日久天長文章漸遜色而無才氣退步。當時謠傳江淹在涼亭裡睡覺，夢中的郭璞說有一支筆放江淹那裡多年要求返還。江淹摸了摸懷裡掏出一支五色筆來還給郭璞，此後再也寫不出美妙的文章。典故畢竟是典故，但其道出一個深奧的道理，讓馬力經徐麗提示而深思。他幸運自己有這麼個貴人的惦念指點，甚至把她與張鈺按照比較文學概論去審視心中些許的煩惱。好在他一直將其隱藏在心底而不示眾。表面上看似平靜的他，卻內心隱著難以猜測、難以啟齒、難以告人的懺悔與悽苦之現實。婚姻已經到了這一步，自己難所預料中，唯有前行而後退不得。何況他們現在彼此都有了新的家庭添了女兒且也還算幸福。所以，他們當下用時髦的話說，只有團結一致向前看，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啊。網上微信流行的一段話說“香菸愛上火柴，屬於為愛奉獻；老鼠愛上大米，屬於追求自愛；我愛上了你，屬於上天的安排。你沒有理由不成為我的最愛”，則最能體現和表述馬力的心境。
新年假期如流星似的彈指揮間，他們相繼又迴歸於各自的東西南北中。再之後臨近春節，這一年如《論語》裡“逝者如斯夫”般地匆匆而去。新春佳節則在飛雪連天飄飄灑灑中姍姍而來。這幾天，馬力是連軸轉地參加一個個節前座談、答謝宴請，但多數是例行公事式的過場一下而已。今天的酒沒足、飯卻飽了，回到家也就八點半多點。他沒有趕上看央視新聞聯播，則急忙開啟新聞頻道看起來。而瞭解、知悉、預測時事政治是他一貫的風格。過了一會兒，馬力說：“我們談一談春節在哪過的事吧。”
“去天涯海角。”說著，張鈺居然哼起三十多年前曾經流行的那首膾炙人口的歌《請到天涯海角來》。
馬力笑了笑看著她唱著，心裡也默唸著歌詞：請到天涯海角來，這裡四季春常在；海南島上春風暖，好花叫你喜心懷；三月來了花正紅，五月來了花正開；八月來了花正香，十月來了花不敗；請到天涯海角來，這裡花果遍地栽；百種花果百樣甜，隨你甜到千里外……但那個時候的歌是火了，海南的旅遊卻也沒怎麼火，以致後來房地產“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般的不冷不熱或是大起大落。直到2001年2月27日，由26個國家發起成立博鰲亞洲論壇，並透過《博鰲亞洲論壇宣言》，才使海南那片熱土漸漸地火了起來，如今可是火得不得了啊。人們借鑑鳥類遷徙也開始當起了“候鳥”，熱的季節在北方休養生息。而冷的冬季到海南、特別是三亞養生快快樂樂，春節期間更是火得不得了啊。所以，不管張鈺隨意還是發自內心地提出三亞之行，馬力並沒有反對、立刻來了精神。隨後給孫浩撥去電話徵詢他倆去不？他聽了立刻響應說：“好啊，博鰲亞洲論壇我參加多次，那是一個好地方，我馬上協調住瓊海博鰲亞洲論壇大酒店，怎麼樣？”
“那說好了，我們AA制，起飛由我、落地吃住行歸你管。”馬力“呵呵”著說。
電話裡的孫浩半嗔怪地說：“什麼你的我的，我們分得清嗎？這事不勞你操心，給我個機會，我馬上安排你們先去我後到啊。”
馬力沒怎麼客氣爽快地答應下來，就說與張鈺聽了。她激動地抱著他的頭吻一下說：“你們這是真正的團圓，我搭個便車罷啦。”轉對一邊喂瑾瑾的保姆大姐問：“大姐你也跟我們去吧？”
“我可不去，我得跟我娘和孩子團圓。再說了，這家還不得我看著啊。”
張鈺感激地對她說：“那我得給大娘、孩子和你準備一個紅包。”
“還有菸酒茶、雞鴨肉什麼的，我負責給準備。”馬力隨著感嘆中說：“哎呀，這時光飛逝一晃又一年過去了，真不見混啊。”
他們這麼彼此敘說著中，孫浩又打來電話說機票和酒店預訂好了。徐麗和奧生後天去島城與其會合直飛三亞，自己除夕夜前趕到三亞的瓊海博鰲亞洲論壇大酒店。張鈺喜形於色中感慨著自己就這麼一說，這天涯海角遊不費吹灰之力，就被孫浩這個通天能人搞定了。隨後，她用手機百度搜尋瓊海博鰲亞洲論壇大酒店地圖位置，才知道在海口與三亞之間的瓊海。她心在想到時候看情況來個環島遊，也不枉去這一趟。直到第二天徐麗帶奧生來了，她也沒有透露這一想法。畢竟孫浩已經費心協調這一切，如果說這個引起徐麗多慮不安，自己跟著尷尬那就不好了。因為她們新年才見過、見了也沒有多少久別重逢的感覺，只是徐麗摟抱著瑾瑾親熱不止。張鈺和保姆大姐也是母親，看著她那種母愛所流露出親情感無以言表、難以形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讓她一直守著呵護著瑾瑾不離其身。她們是這麼想的，而她也就是這麼做的，從見到瑾瑾的那一刻時，直到上飛機去海南的這段時間，她幾乎真沒怎麼離開過瑾瑾呢。
瓊海的博鰲亞洲論壇大酒店位於瓊海博鰲東嶼島遠洋大道，毗鄰博鰲亞洲論壇會議中心。他們下飛機乘坐酒店巴士接近到迎賓大道時，只見兩邊綠意盎然，椰林婆娑很美風景如畫。過了高爾夫球場亞洲論壇大酒店漂亮的建築歷歷在目了。尤其是登記進到客房裡，見優雅時尚的佈置格外清新亮麗，空間寬敞、視野開闊。遠眺窗外那波光粼粼、河海交融的萬泉河和中國南海的入海口玉帶灘的自然景觀以及會展中心的風景令人叫絕。負一層的鐵板燒自助餐，各式燒烤、海鮮隨便點吃，讓他們大飽口福。溫泉、博鰲會議中心、玉帶灘遊和高爾夫球場等也讓其流連忘返。早上在陽臺上看日出別有一道風景。
幾天下來，他們一直不斷地連連稱好。而孫浩從北京飛來之時，這裡的主要旅遊線已經享受遍了。春節一過，還沒有等大家提議，孫浩魔術師般地變出三亞之行的妙計，而讓大家又驚喜不已。到達三亞是住在三亞灣一個朋友的別墅裡。馬力聽說三亞這裡飯店或賣吃的、特別是蔬菜很貴。但開啟冰箱一看塞得滿滿的，就稱讚這個新春佳節旅遊的紅包沉甸甸的無須語言形容表達。他“呵呵”詼諧地說起讓他意外得到徐麗這麼一位夢中情人似的，還給自己生了一個“千金”，撿了一個大大的便宜，怎麼也得謀劃著有點作為聊表寸心之意啊。徐麗聽他這麼一說真覺著彆扭，朝他胳膊上擰了一下、瞪眼說他用得著這麼醜顯擺？他憨笑著說自己憋在肚子裡一直沒有機會說出來、拋此言則為快啊。
次日，他們相約著去了天涯海角遊覽著，把酒當歌笑紅塵、神聊人情世故本相通。孫浩讓他們猜一猜“天涯”和“海角”這兩塊大石頭之來歷。張鈺笑嘻嘻地將她聽到的傳說敘說了一遍道：古代兩個世仇家族裡的一對男女相戀相愛，遭到各自族人棒打鴛鴦的反對，倆人被迫逃到此地雙雙跳進大海，化成兩塊巨石永遠相對相愛。後人感動於他們視死如歸的堅貞愛情，欣然刻下“天涯”與“海角”兩對字樣警示戀愛之人、後人“天涯海角永遠相隨”的心跡。徐麗則說起另一個傳說版本道：古來相傳陵水黎安海域一帶惡浪翻天、人民生活困苦。上天的兩位仙女獲悉後，偷偷下凡立身於此海中，為漁家指航打魚。王母娘娘惱羞成怒，派雷公雷母抓她們回去。兩位仙女誓死不從而化為兩座相偎相倚的高大岩石。
孫浩聽她倆所言極是。但據他看清史記載，康熙五十三年，三位欽差奉康熙皇帝諭旨在下馬嶺海邊題刻了“海判南天”石刻，以此為中國疆域的天地分界處。“海”則指南海，“判”則一剖兩半之意，而“南天”指的是太陽所行區域。大意是“南海”在“海判南天”處分為“天南海北”。在此石刻的東南面還有另外一塊剖石，象徵三亞冬至日的正午太陽高。而“海判南天”石刻則譽為這裡的北極高度。到了雍正年間，崖州知州程哲在天涯灣的一塊海濱巨石上題刻“天涯”二字，民國時的瓊崖守備司令王毅則於相鄰巨石對應題寫“海角”二字。說者滔滔不竭、聽者則津津有味，奧生表示要以此寫一篇作文。此後幾天裡，他們還相約著去亞龍灣熱帶天堂森林公園、抱佛腳、南山文化旅遊區、蜈支洲島這些地方。蜈支洲島和亞龍灣熱帶天堂森林公園是三亞最著名、最有特色的景區，遊玩著卻也別有一番情趣。而就在蜈支洲島上，馬力沒想到與汪璐瑤邂逅。兩人那神色裡透露著複雜、微妙、難以言表的眼神。這一切被張鈺和徐麗憑女人的直覺透視得清清楚楚，張鈺的臉色一時傻眼蒼白了。但汪璐瑤見勢不妙怕出意外急匆匆地乘船而去。這個偶遇在這裡的小小插曲，一時間給他們興致勃勃的三亞之行蒙上陰影。
馬力的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解釋說那個人就是汪璐瑤，可張鈺則說誰信呢？
其實，汪璐瑤第一次見馬力對他就有那種好感。可她因為很早前有與胡堯兵的那事，一直審慎慎重得很。此次倉促間怕控制不住自己便逃之夭夭。豈不知對他卻帶來不小的麻煩，他是有口難辯啊。也就在此時，她居然打來了電話，說：“對不起啊，我剛才有些失態給你惹麻煩了吧？”
馬力直接將通話開啟擴音，說：“豈止麻煩啊？你說你走什麼？我們也沒有事啊。”
“我矚目關注你和你們的報紙很久了，總能看到你的有深度文章，說是仰慕也不為過。”頓了頓，汪璐瑤又說：“你說女人為什麼事業做得越大越成功，愛情婚姻怎麼越糟糕啊？”
馬力不解地說：“都這時候了，那你想跟我說什麼？我可不是情感專家，只是一個資深記者，對企業、對經濟有些研究見解。”
“企業家也，尤其是女企業家的情感和生活，一直是兩個短板而被社會疏忽，你何不呼籲呼籲。”
她這一說太突然，讓他愣了一下，問道：“你言之有理，不會是你哪一個短板……”
汪璐瑤情緒頓間有點低沉嘆了一口粗氣，說：“我……我真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張鈺聽著突然搶話說：“難言之隱？別隱秘藏在心底說出來吧。”頓了頓，“對了，自我介紹一下，馬力是我家的先生，你跑什麼啊？你要一個人的話，還是回來跟我們一起旅遊吧。”
“不了，我已經夠麻煩打攪馬先生了，下午離開回廣州。謝謝你的邀請和你先生一直無私地奉獻幫我。”
汪璐瑤掛了電話後，大家面面相覷著，本來很高興愉快的心情被她的邂逅和又打來的電話攪亂了。馬力與她沒有的事也含混不清了。在接下來的遊玩中也沒了興致和心情，下午便早早地返回住處。張鈺自稱頭有點疼上樓回房間休息去了。孫浩跟徐麗使眼色，她也上樓看著她的房間門錯開著直接進來，笑著問道：“你的頭是痛還是疼？你今天搶他話、說那些有點過分啊。”
張鈺忽地坐起來，說：“我……我就是激動了點，怪誰啊？”
“你說呢？你的自信哪去了？他我你彼此都瞭解，邂逅不自然點能說明了什麼？再說了，好男人誰不盯著啊？夫妻之間得有最起碼的信任吧。”
聽徐麗這麼一說，張鈺的臉也掛不住了，她話裡有話也含沙射影心虛的自己。但他說得無可厚非自己奈何不得。唯有緩和著口氣懦弱的樣子問道：“那我現在怎麼辦？”
“下床下樓去給馬力說句軟話。對了，我看你會撒嬌了，何不再撒一次。”
張鈺說：“徐麗姐，你揭我的短啊。”
徐麗一隻手拉起她的手，另一隻手點了她的額頭一下，說：“快走吧，撒嬌也未嘗不是壞事兒。以後遇到這樣的事，少說話多看觀其行，免得彼此心裡咯吱不舒服，影響團結和睦的家庭。”
“知道了，小媽姐。”
徐麗很高興她突然這麼稱呼自己，就摟著她的肩膀下了樓。他們逗著倆孩子見了她倆親密的樣子只管笑而不語，張鈺朝馬力問道：“我記得你不小肚雞腸，是吧？”
“我肚子裡能裝‘遼寧號’航母，你那艘小舢板有位置啊。”
“嗨，老弟給你點陽光就燦爛。張鈺和徐麗倆人勞苦功高讓著點啊。”
馬力則振振有詞地說：“我不讓了嗎？我在家裡可是有名的馬老三，不，是馬老四啊。”
奧生嘻嘻著說：“爸爸，你真可憐啊。”頓了頓，“我是老三嗎？”
“這樣吧，從此以後我當老四。”張鈺朝馬力討好地笑了笑說。
徐麗點點頭稱道：“這也算睿智誠懇的態度，但你不能光說不練，依我看得靠自覺啊。”
如此一來，馬力覺著汪璐瑤的出現，不過是他們三亞之行這盤菜裡諸如辣椒、胡椒這樣的佐料而已。調劑一下旅途氣氛也未嘗不可無大礙啊。所以，就算是含蓄著“借坡下驢”了。而到做晚飯的時候，幾個人喝著茶、看著電視誰也沒有主動下廚的跡象。幾個人時不時怪怪地朝張鈺看一眼。她明白他們這是讓她為自己說的話承諾兌現去。便繃緊了嘴巴站起來拉著唱腔說：“那我去給你們做飯吃啊。”她說完見他們故作鎮靜相互看著也不搭腔，又說：“那我真去了，好好看電視啊。”
待她進了廚房關上門、開啟冰箱往外拿東西時，馬力帶頭笑了起來。奧生想了想努努嘴說：“咹，張阿姨這代價有點大，還是讓我老三去幫老四吧。”
隨後，徐麗也主動去了廚房，她們出門在外不同於在家裡，還是很顧及自己的男人面子和自身形象的。剩下馬力和孫浩看護兩個孩子說著話，話題不經意間又扯到汪璐瑤有關企業家健康刻不容緩上。兩人的意見觀點倒是很接近，企業家的健康包含精神的、身體的兩大範疇。其中既有自身的、又有社會的兩大因素。馬力要寫一篇企業家健康的探討文章，孫浩則要寫內參引發重視，。這樣，以此來最佳化營造企業家健康成長環境、弘揚優秀企業家精神、更好地發揮好企業家作用、為企業家全方位地“保駕護航”。看來，汪璐瑤的出現不是壞事情，反而給他倆一個不小的啟發啟迪啊。
徐麗端著一盤冷盤出來知道這事後，怪他倆能不能別把工作扯這來、靜下心來好好陪著老婆孩子玩一玩？孫浩坦言自己有任務，要代領導體察點熱點國情民情、上班匯總上報呢。她嗔怪他心不在焉地身在曹營心在漢。歸期將至，兩人彼此享受著南國的風光美景，也同樣品嚐著這裡的風味特色菜系。這一夜他們於天涯海角又把酒問天到深夜……
二
節後第一天上班恰逢立春，這標誌著春天在時節的更替中又來了。路過太平山前環山道，一堵石牆斜下來的千絲萬縷的迎春花莖上，含苞待放星星點點中已經盛開了一朵。馬力停在旁邊用手機拍了即可發在朋友圈裡。留言上寫著：新春第一枝，孤芳不自賞；願人有其志，傲風斗雪開。回到辦公室開啟手機見朋友圈裡這條資訊被跟進點贊刷爆而紛紛轉發。報社裡包括社長、總編在內的十幾個人也點贊像他的文風之格：總能在第一時間，獨到地有自己的觀點，寫出獨家新聞稿。他又虔誠地回覆著拜年寒暄問候之語，自己新春開局大好啊！之後，他就開始伏案潤色修改充實在從三亞之行返回途中寫的企業家健康問題商榷初稿。其中包含兩層意義，一曰身體健康，二曰精神健康。他認為這個特殊的群體裡精神的健康是第一位的，觸及法律的讓人心驚肉跳、觸目驚心，而身體透支、英年早逝的則驚心動魄、頓足捶胸。如何營造企業家健康成長的環境，是他寫此文的初衷。自己丟擲這樣的“方格”磚、去引全社會眼球之玉。文稿一經刊登，便引起社會的共鳴。此後，營造企業家健康成長環境被列入國家議題裡。孫浩甘於做其嫁衣而馬後炮般參與相關檔案的起草。這世間有些事只有想不到而沒有做不到的，馬力一舉引發的連鎖效應，自然也讓報社間接地風光了一番。把那句經久不衰的“一人當兵、全家光榮”的口號修改成“一人寫好文、眾則皆風光”用於此解不為過兮。
陽春三月裡的馬力也算春風得意，傍晚回到家裡只見張鈺逗著鈺瑤說：“你爸爸的文章好厲害啊。”
鈺瑤瞪著黑亮有神的眼睛笑著看著他，他順手從她手上接過鈺瑤說：“你媽在家裡可是最厲害的，你是一、她是二……”
“去你的，有你這麼教育孩子的嗎？”張鈺說著又嗔怪著抱回鈺瑤朝臥室走去，“別讓他教壞你，咱不跟他玩了。”
馬力走到廚房門口對保姆大姐問道：“哎，需要我給你打下手嗎？”
“不用，你辛苦一天，飯馬上就好，你看電視瞭解國家大事去吧。”
馬力沒有想到她有這麼高的覺悟，真的上前開啟電視看了起來。溫馨的家庭氛圍給了自己事業上成功的力量。不一會兒，飯菜便擺上飯桌，他們圍坐在一起開始吃起來。相比較而言，他從小練就吃得快的習慣而先於她們吃好了。保姆大姐從嬰兒車裡抱起瑾瑾餵雞蛋羹，鈺瑤也被張鈺餵飽了，他就順手抱起她在沙發上繼續看電視新聞。鈺瑤看著中嚷著喊張鈺，他放她下來去了張鈺的身邊。前前後後一個多小時的央視新聞聯播和地方新聞後，他等來央視新推出的《朗讀者》文化類節目。他看了兩期印象中生命之美、文學之美和情感之美有些難忘。這第三期節目裡邀請的是被英國“企鵝經典文庫”入選收錄作品的中國當代作家麥家。他在節目裡所朗讀的一封他悄悄塞進兒子遠行行囊的、從未公開發表的《致兒子》信，如一枚重磅催淚彈，使現場的他哽咽、主持人董卿聆聽著淚光閃爍、臺下的“90後”和“00後”哭泣不止。信的開頭這樣寫道：“兒子，當你看到這封信時，你已在我萬里之外，我則在你地球的另一端。地球很大，我們太小了，但我們不甘於小，我們要超過地球，所以你出發了。這是一次蓄謀已久的遠行，為了這一天，我們都用了十八年的時間做準備；這也是你命中註定的一次遠行，有了這一天，你的人生才可能走得更遠……”
馬力和張鈺聽著麥家朗讀著這封準備了18年的、寫給遠在美國留學的兒子的信，不禁眼圈也紅了。信的字裡行間不但有其對兒子的叮嚀囑咐、對生活感悟的分享、對人生的探討，還隱著父愛如山的愛子之情感。馬力認為：這是一封“最美家書”。可想而知，它的威力不次於一枚精神原子彈啊！此刻，他也想起、並思念掛牽遠在京城的兒子奧生，自己此後給他準備著寫點什麼呢？
張鈺理解他此時此刻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去了臥室悄悄地給北京的孫浩家裡掛去電話。接電話的恰是奧生，她問了他是否在看電視？他就說：“我們在看《朗讀者》啊。”頓了頓，“本來想給我爸爸打個電話唻，可我正在想怎麼說啊。”
“那你現在打吧，我們看了也很激動，你爸爸正在發呆呢。”
奧生說了一句“知道了”就掛了電話，張鈺則無事似的從臥室出來看一眼馬力坐回沙發上，問道：“你咋這麼深沉啊？”
馬力瞪了她一眼，說：“那你說我應該咋樣？”
“嘀嘀、嘀嘀”電話座機響起，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張鈺笑著說：“你接吧。”
他起身拿起話筒聽奧生嘻嘻說：“老爸，你給我的信寫完了嗎？人家麥家一封信寫了十八年才給兒子，你不用那麼長時間，乾脆發個郵件或者微信得了。”
“我還沒有想好怎麼寫，你還是先說說你的學習、你媽的情況吧。”
奧生電話裡說：“我們一切都好，你們好嗎？我讓媽跟你們說啊。”
徐麗接過電話說：“嗨，你跟你兒子也聊了，我想看看我女兒瑾瑾，快微信影片吧。”
於是，他開啟微信影片對準了已經睡著的瑾瑾。張鈺在一旁插話說：“你女兒睡得正香呢。大姐很上心，我們當親生的養。要不，你乾脆再別帶瑾瑾回北京歸我們算啦。”
“你想得美，我不放心能放你們那啊？抽空回去看你們，拜託辛苦你們了。孫浩出差在外來電話我接去了啊。”
張鈺看著馬力還因麥家朗讀那封信沒有緩過勁來，就提議上床早睡覺，便不由分說拉起他就走。他默默不語地被動著進了臥室。或許夜裡他們的臥室裡會有“風雨聲”“花落”不知有多少呢。
次日是週六，馬力睡個懶覺比以往起得晚，拉開窗簾陽光直撲而來，豔陽高照、晴空萬里，倒是郊遊的好天氣。轉眼月餘未見山裡果園王巖和胡堯兵了，想必他們的小日子過得不錯吧。正在冥冥之想中手機響起來，他忙去接起沒等說話聽胡堯兵急急地說：“鞏明生大清早來了，你方便來不？”
馬力坐在沙發上，說：“你們別急穩住他，我馬上開車去。”說著朝廚房裡的保姆大姐說：“有個突發事件，我得去一趟，早餐不用管我了。”
市區的路上因週日的緣故，車流量不大，開車行駛在市區一路綠燈，到濱海大道也暢通著。馬力的車半個小時多點趕到山裡果園，見胡堯兵站在院門口迎接著朝院子裡石凳那邊努了努嘴，說：“你是不挺忙的啊？”
他瞥了一眼院子裡坐著的鞏明生，問道：“王巖在哪裡啊？”
胡堯兵怯怯地說：“我出來等你的時候，她在屋裡做飯，這會兒就不知道啦。”
馬力不急不躁地進了院子直直地盯著鞏明生。鞏明生也瞪眼看著他。兩人對望著有十幾秒後，馬力質問道：“你還來啊？你不怕有人再來追殺你、牽連著無辜的王巖啊？”
“她是我的女人，我想帶她走。”
馬力不卑不亢地問道：“那我問你，這是你的第幾個女人？我正要問問你那個生孩子時死去的埋在哪裡？”
“老家啊。這事跟你有半毛錢的關係嗎？”鞏明生突然脫口說。
馬力“噢”了一聲，不動聲色地說：“那我再問你，那孩子還在你身邊嗎？你跟王巖商量好、要把她帶走去哪裡啊？”
鞏明生一時噎住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