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早晨醒來時，馬力拉開窗簾忽見外面白雪皚皚、銀裝素裹的。一輪紅日噴薄著冉冉升起，雪在燦爛的陽光下放射著耀眼的銀色光亮，頓時間，那愉悅心情洞然大開。隨後，用手機拍照幾幅發於朋友圈裡。徐麗第一時間點讚了一下，並留言：早上好！送你幾個“好”：遠也好，近也好，聯絡就好；忙也好，閒也好，牽掛就好；窮也好，富也好，健康就好；老也好，少也好，平安就好；名也好，利也好，開心就好，只要你好、比什麼都好……他看著也發一個憨笑的表情。倆人聊了一會兒，張鈺醒來見他拿著個手機愉快聊著，問道：“你這一大早的跟誰聊啊？”
“北京方面見島城瑞雪普降，心生雅興與我親密聊天呢。”
這時候，房門開了，鈺瑤喊著“媽媽”爬到床上，張鈺叫了一聲“寶貝”抱起她吻了一下說：“你跟哈佛老師睡得好嗎？”
“她給我講著故事，我就睡了。”鈺瑤帶著童稚說。
哈佛老師見門開著走到門口說：“我們吃早餐吧。”頓了頓又對著鈺瑤說：“來，跟老師去吃好吃的，讓媽媽洗漱去。”
張鈺摸下鈺瑤小臉蛋說：“去吧，自己好好吃啊。”
馬力朝哈佛老師笑了笑說：“我們是不是有點過了？總讓你這麼辛苦。”
“我年輕啊，等我到你們這個年齡，比你們還甩手掌櫃。”
張鈺說著“我強烈支援你”到洗手間洗漱去了。馬力和哈佛老師在飯桌前坐下，看著鈺瑤夾著吃的放到小碟子裡。他勸她快吃不用等張鈺，但她搖搖頭拿起一個雞蛋開始剝皮遞給鈺瑤。等張鈺從洗手間出來坐下時，他已經將碗裡稀飯喝完吃飽了。哈佛老師給她盛了碗稀飯遞過去、又給自己盛一碗喝了一口，便又拿起一個雞蛋剝完皮遞給張鈺，她接過後笑著說：“你不用這麼客氣，自己快吃吧。”
哈佛老師“嗯”一聲，一邊吃著一邊看著鈺瑤吃。之後，等張鈺也吃完收拾飯桌上的盤碟碗筷，拉著鈺瑤的手跟在張鈺後面出門上了車。到幼兒園門口與張鈺和馬力招呼著進去，倆人也朝她倆擺擺手開車上班去了。
冬日的路邊風景不同於春夏秋，好在有尚未融化的一層層雪覆蓋而銀裝素裹著。馬力感嘆著人生的匆匆而過、韶光逝去無影蹤。消失的日子如輕煙被微風吹散了；又如薄霧被初陽蒸融了；也如水晶被冬日無情凝固了。驀然回首的那一瞬，過眼雲煙之歲月便模糊了流年，讓他如五味雜陳。沉著中一如既往地忙碌應付著節前一個一個的答謝座談宴請，一旦是晚上，他堅持開車將張鈺、鈺瑤和哈佛老師從幼兒園接送回家，再去趕場子似的應酬著。鈺瑤每一天有一多半的時間與儼然親人似的哈佛老師在一起，他倆還是特別放心的。從保姆大姐到哈佛老師的相識，讓其緣分著幸運遇見遇上了。如果按照佛說的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那麼茫茫人海中又得需要多少年的期待和祈禱？需要飽經多少的風吹雨打，積多少的善和德，受多少的苦和難，上蒼才會把這人世間最美麗的邂逅之緣恩賜給他倆呢？這麼想來手機響起來，他將車停在路邊接起聽奧生的聲音：“老爸啊，我馬上放寒假了，我媽答應我回你身邊去，不知你的意下如何啊？”
“你是自由的，天馬行空隨便吧。”馬力莞爾一笑說。
手機里奧生的聲音：“那我和阿姨、瑾瑾一起回去，讓媽他們二人世界去，你們能接受不？”
“傻小子，她們是你的親人、就是我們的親人，這還用你問嗎？”頓了頓，他又問道：“那你媽什麼態度？”
“我就在旁邊，不行嗎？”徐麗笑了一下說完，保姆大姐也插話說：
“我想你們、特別想鈺瑤，我跟我娘打電話時、她也念叨你們呢。”
“等你們回來時，我們抽空一起看望她老去。”
……他們戀戀不捨地掛了電話後，馬力直到夜裡回到家才將此事說與張鈺。他想：奧生是自己的兒子，也是她的兒子，這下家裡可要熱鬧了，大大小小七個人一直住在一起可是空前呢。倆人合計住的房間夠用。他玩笑地說：“哎吆，你這像後媽嗎？我都懷疑啊。”
“去你的，”張鈺說著掰了一下他的嘴，又說：“要不，你變魔術吐個象牙我看看？”說完去徐麗原先住的那間屋收拾去了。
他看著她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鈺瑤走過來拉著他的手嚷著要看電視，他上前開啟電視遙控央視少兒頻道動畫節目陪她看起來。哈佛老師從臥室出來提示著鈺瑤就看一會兒，八點半準時上床睡覺。他下意識地朝牆上的掛錶看了看時間還差那麼一會兒，便也迎合著哈佛老師要她聽老師的話云云。過了一會兒，張鈺給徐麗那間屋收拾完出來見此“呵呵”著說：“行啊，都看上了，小心這大灰狼吞吃了小羊。”
哈佛老師對鈺瑤耳語著說：“你媽媽的意思是你該睡覺了。”
鈺瑤朝張鈺看著想了想、眨眨眼說：“媽媽，給你找點事幹吧？你當羊媽媽拿槍打獵去。”
大家一聽都笑了，張鈺上前愛撫著鈺瑤說：“寶貝，就衝你剛才說的話，媽媽陪你再多看一會兒電視裡的動畫片。”
“媽媽，一會兒是多會兒啊？”
張鈺聽鈺瑤這一問更樂了，說：“一會兒就是一會兒。”
馬力戲言道：“看看，堂堂名牌大學生被上幼兒園的女兒問住了吧？”
“那你說一會兒是多會兒？”
“少則幾分鐘、多則十幾分鐘不對嗎？”頓了頓，馬力對鈺瑤說：“寶貝，時間到了，快跟老師睡覺去吧。”
鈺瑤噘著小嘴巴被哈佛老師領去了臥室，張鈺感慨著說：“看來我奧特了，以後我要放下所有，陪伴我們的寶貝成長。”
馬力急忙擺擺手說：“你這樣是走極端，你想想你不與社會、不與人接觸的母親，怎麼給孩子人生觀？沒見過世界的母親，怎麼給孩子世界觀？不持續掙錢的母親怎麼給孩子價值觀？不注重身材和面板的母親，怎麼能給孩子正確的審美觀？當然這是微信朋友圈裡的帖子，僅供你參考啊。”
“我……我現在成什麼了？”
“你首先是鈺瑤的母親，再是我的妻子，然後是大家的朋友。”馬力微笑著說。
張鈺直直地盯著馬力不吱聲了，他拿著電視遙控器翻看著找到一個衛視正在熱播《經營婚姻》電視劇。說：“這個電視劇的名字理念、定位一目瞭然，我看你還真有點像劇中活潑靚麗、率性而為的80後羅青橙呢。”
“我像誰不重要，我就希望在你心裡有位置，那個位置與徐麗一樣大都行。”
馬力急忙說：“有位置且是大大的位置，我們現在過得挺好，徐麗和孫浩也過得很好，你可別有事沒事胡思亂想啊。”
“你不是說要經營婚姻嗎？這就是我們婚姻的現實，你說我們現在經營不好？”
“你千萬別誤會，我就是看了電視劇有感而發而已，你可別多想，我挺享福的啊。”馬力討好地笑著說。
張鈺突然感傷地說：“你說為了自己幸福、為了我們和我們這個家，我容易嗎？甚至揹負多大的愧疚包袱遊戲在你、我、徐麗之間。心裡很累很累，只是不說窩在心裡跟誰說去？”
馬力驚異地說：“我再說一遍，我們之間都這麼多年、什麼也該放下了。再說了，你當初真心愛我、才堅持與我一起照顧植物人時的徐麗。你的高尚情操感動了我，也救贖了徐麗，重新找到自己的婚姻幸福生活，這一切都是順其自然、水到渠成的，沒有半點的虛偽與做作啊。”頓了頓，“我真沒有想到你的心理包袱沒卸掉還這麼重，你這是自尋煩惱何苦來？我們大家一直心存感激你。噢，你給大家帶來幸福，自己卻苦著背了沉重的包袱？從今以後可再不允許你這樣了。要不，我讓徐麗和孫浩跟你坦言坦誠解釋一番？”
張鈺流著眼淚說“不要”時，他給她擦著眼淚，她握住他的手撲在他的懷裡幸福地抽泣著。他輕輕地拍打她的後背低語著情話寬慰她。
哈佛老師將鈺瑤安撫睡著推開門見他倆忙關上門，拿起一本書倚在床上看了起來……
第二天早上，大家無事似地匆匆忙碌著做飯、吃飯、出門、上班。一切又歸於平靜、平淡無奇、平安無事了。
馬力在電腦上處理完郵件裡的稿子，又瀏覽一會網上的時事新聞，離上午十點的市政府新聞辦召開的新聞釋出會恰好接近，便收拾著急忙出門參加去了。一路上的霧霾飄散著肯定在中度汙染以上。既然島城都這樣了，徐麗和奧生那面好不到哪去。如此一來何談幸福感、何計幸福指數、何談宜居城市？生活質量提升的背後，卻面臨付出健康的代價。記得馬雲曾在一次演講中說：水汙染將是中國面臨的最大問題。這話確實不錯，現在水汙染程度已經由農村開始轉向城市，任何人都逃不掉。而空氣汙染甚至比水汙染還要嚴重，這也是個不爭的事實與現實。馬雲的這種憂國憂民的情懷是發自內心的。霧霾就活生生地繞在周圍身不由己，馬力想大聲疾呼吶喊作為人類的一部分或一分子善待地球之家吧。沒有料想到的是，他到新聞釋出會會場聽到大家也紛紛在喋喋不休地議論霧霾的事，大有一番憂國憂民的群情激昂、激情四溢。甚至有記者直指環保部門。要求主持釋出會的新聞辦副主任會後追加一場霧霾治理情況的新聞釋出會。那主任讓大家理智理性、又電話環保局的新聞發言人。對方當場應允說，局裡正有意搞一個新聞釋出會與媒體進行通報。既然如此，便臨時追加一場環保治理通報性的新聞釋出會。這一個上午下來過了吃飯的點，又追加一頓自助工作午餐。馬力概不例外參加完活動回到辦公室，在新聞通稿的基礎上，加以修改充實郵件給報社總編室。這一天下來，他自己也感覺有些成就感。當晚，又參加一個座談聚會回到家裡已是深夜了。哈佛老師已經與鈺瑤睡了，只有自己那間臥室亮著燈光。他進去跟張鈺敘說著自己工作感受時，她認為一個無冕之王應該有敏銳的正義感，公眾才能由此獲得真實的知情權。他不置可否討好地笑了笑，衝動地要求溫存舒服一下，她也渴望著小鳥依人般地閉上了眼睛……既然人是情感動物，那情感的分水嶺，或許就在於此綿延不斷、生生不息地傳承。
一覺醒來天已微亮，鈺瑤突然推開臥室的門，進來喊著鑽到他們的被窩裡。馬力點著她的小鼻子說：“你個小搗蛋鬼，我撓你。”說著就伸手在她的小肚子咯吱起來。
鈺瑤“咯咯”地笑著扭動著身子，張鈺揉著惺忪著眼睛說：“你們在幹什麼？”
他壞笑著手也伸到她胳膊窩裡撓著，引來她一陣的癢癢，反抗著推開他的手，說：“你好壞啊。”
他趁此起身下床去了客廳裡，見廚房亮著燈光推開門，朝哈佛老師笑著問道：“你給我們做什麼好吃的？需要幫忙嗎？”
“我謝謝你了，快去洗漱去吧。”
他點點頭洗漱去了。張鈺與鈺瑤在床上玩一會兒也走出臥室倒一杯水喝著，哈佛老師端著煮雞蛋和饅頭片從廚房出來，朝張鈺笑著說：“你讓鈺瑤吵醒了吧？”
“她不吵醒我、我也該起來了，總不能好吃懶做當地主婆吧。”
哈佛老師笑了，說：“你不是地主婆，你是大當家夫人啊。”
張鈺還是嫵媚地“呵呵”著笑得很開心的樣子，坐到飯桌前開始剝雞蛋。見鈺瑤也拿了一個剝著若有所思。隨之，飯桌上已經擺滿了吃的，四個人坐下開始新一天的早餐。哈佛老師說過了小年幼兒園準備春節放假，父母也盼著自己早回老家。馬力要她放心走，奧生在北京放假和原先的保姆大姐會一起回來，鈺瑤會有人照顧的。只是希望她春節以後，能延續在這裡繼續擔當著。張鈺也隨和懇請她繼續留在這個家裡，自己還會一如既往地拿她當親妹妹對待的。她聽了很感動著痛快地答應下來，這樣彼此放下心來、深情地看著對方心裡暖暖的。收拾完後，他們開始出門下樓先去幼兒園後，倆人開車在上班的路上商量著給她回家帶什麼東西、發多少紅包？張鈺讓他無須操心自己全權安排。他“呵呵”著說：“你辦事、我放心。”
她皺了一下眉頭，說：“這話久遠深邃、好熟悉啊？”
馬力聽了哈哈大笑起來，臨到協會門口下車後，張鈺又對他說：“哎，我們明天舉行新春企業家座談會，你到時候幫忙參加啊。”
“行，我肯定沒有問題。”馬力說完後，看著她大步走進大樓才開車去了。一路上，他一直在想明天小年後奧生幾個人回來的事。想必他又長高了、徐麗的寶貝瑾瑾也長壯實了吧？這麼走神想著中到了紅綠燈路口不小心闖了一半的紅燈，被義工猛吹哨子停下來。執勤的警察走過來打一個敬禮要他出示駕證和行車證。他急忙拿著下車跟警察解釋著連賠不是。警察見是媒體車，他額頭冒著虛汗又特別的虔誠認錯，就叮囑他下不為例放行了。他直到回辦公室還後怕著自己真要出點事，這馬上大過年的怎麼辦啊？
“嘟嘟”電話座機響起，他接起一聽是徐麗的聲音：“你還在辦公室啊，不出去採訪了？”
“這大過年去採訪，不明著變相索要東西嗎，此事咱幹不出來的。”
電話裡徐麗說：“你兒子明天中午一點的飛機，票我已經買了，到時候你接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