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箱子(2 / 2)

小說:欲夢故事集 作者:欲夢不欲

不過,這也有點說不通,車廂上有那麼多無人的空鋪,他幹嘛偏要坐在我對面呢?要是找個無人空鋪,他隨時都可以不露痕跡地拋棄箱子。

我越想越覺得找不到答案,只好默默垂下頭,不再去考慮這個問題。

隨著一陣輕微的顛簸,列車駛入A站,放慢車速,眼看馬上就要停下了。我趕緊拎著行李,下了床。在離開臥鋪車廂時,我忽然回過頭,低聲問刀疤臉:“你的箱子裡,真是一顆人頭嗎?”我之所以會這樣問,完全是出自於我的好奇心。

如果得不到答案,只怕我會接連幾天都睡不好覺。

沒想到,刀疤臉卻對我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為什麼要笑?”我詫異地問。

不等我話音落下,刀疤臉便將藤條箱調了個方向,讓箱蓋正對著我,然後開啟了箱子。

當我看到箱子裡的東西后,也不僅啞然失笑。

箱子裡,裝著的是一條狗,一條死了的狗。這條狗的屍體將藤條箱塞得緊緊的,四周不留一點空隙,而且還血肉模糊的。如果換做常人,看到這樣的死狗,只怕早就噁心得想要嘔吐了。但我畢竟也是撈偏門的,所以見到之後,也只是會心一笑。

“這是我的寵物,養了五年了,這次帶它一起去旅遊,沒想到旅行途中卻被一輛汽車軋死了。我念及舊情,所以一定要將它帶回家,埋在它最喜歡玩的街心公園裡。”刀疤臉傷感地說道。

原來只是一場誤會而已,竟讓我差點膽戰心驚。

不過,也幸虧我誤會了,不然我把那藤條箱扔出窗外,就算不被列車員抓住,我也得費盡心思,沿鐵軌倒行,才能找到箱子。到時候開啟箱蓋,看到的卻是一條血肉模糊的狗屍,那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列車停下之後,我拎著行李第一個下了車。

其實在這趟列車上,我也並非毫無收穫。早在那刀疤臉上車之前,我就早已做了幾樁案子,都是從前幾站下車的乘客手中偷來的東西,所以我才毫無顧忌地繼續躺在臥鋪車廂中看偵探小說。

在A城車站下車後,我沿著站臺走了一百米,快到檢票口的時候,我朝列車望了一眼,看到從我剛才下車的那節車廂又走下了一個旅客。那是一個妙齡女郎,拖著一個拉桿旅行箱。那拉桿旅行箱很大,幸好下面有滑輪,所以她拖著並不算吃力。

應該就是這個姑娘曾經讓列車員提醒她在A城下車吧。

我又朝臥鋪車廂望了一眼,恰好看到那刀疤臉正坐在窗後揮手。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他也應該是向我道別吧。

出戰後,已是下半夜最冷清的時候,連舉著牌子招呼客人的旅館服務員都沒有,就更別說深夜拉客的計程車了。我站在空無一人的車站外愣了一會兒後,最後決定先找個僻靜的地方清點一下這趟車的收穫——剛才在列車上,因為擔心人多眼雜,我還一直沒檢視到底偷到了那些東西呢。

我鑽進一個公共廁所,裡面空無一人,我找了一間有擋板可內鎖的廁格,坐在馬桶蓋上開始清點起今天的戰利品。

大部分都是錢包,我取出裡面的現金後,便把錢包和失主的身份證扔進了馬桶裡。離開時我會按一下抽水按鈕,至於這些錢包和身份證會不會讓馬桶堵塞,就不關我的事了。

清點完畢,我出了公共廁所,然後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我看到不遠處就是車站外的廣場,那個在我之後下車的妙齡女郎還拖著拉桿旅行箱,呆呆地佇立著,似乎還在等待著計程車。

我想上去提醒一下她,這會兒根本就等不到計程車了,不如去附近找一家旅館先住下。可就在我準備上前的時候,忽然肩膀一沉,是有人從後面拍了拍我的肩膀。

回過頭,我看到了一個身著鐵路制度的男人——就是那個在臥鋪車廂裡與我過不去的列車員。在他的手裡,還拿著一疊錢包,還有一張張身份證。

這些玩意兒,都是幾分鐘前我扔在公共廁所抽水馬桶裡的。

我暗叫了一聲不妙,想要跑,但那列車員的雙手如鋼鉗一般,死死拽住了我的胳膊。說時遲那時快,我還沒回過神來,列車員已經將一副冰涼的手銬第二次銬在了我的手腕上。

那列車員撇撇嘴,對我冷冷說道:“人贓俱獲,你無話可說了吧?呵呵,本來今天我是準備抓一個毒販的,沒想到一不小心失手了。不過,抓到一個列車大盜,也算不錯的收穫了。”

我反唇相譏道:“別把我和毒販相提並論。我只謀財,不害命的。”

“哈哈,看不出來你還有點覺悟嘛。”列車員一邊說,一邊搜我的身。過了一會兒,他從我的衣兜裡搜出了我的獻血證、希望工程捐款收據,還有兩封失學兒童寫給我的感謝信。

“這個,也是你偽造的吧?”他調侃著問。

我傲然搖頭,答道:“其他的都是假的,但這三樣是真的。”

“哈,劫富濟貧?還真看不出來呢。”雖然他還是以調侃的語氣在說話,但顯然比剛才客氣多了。

我被他反剪雙臂,向一輛停靠在路邊頂著簡易警燈的民用車走去。我也意識到,這傢伙絕對不是什麼列車員,而是一名假扮列車員的警察。

向前走的時候,我裝作若無其事地問:“抓住毒販比抓住小偷的功勞大多了,為什麼你不繼續去抓毒販呢?”

“哼!”警察沒好氣地說,“都怪你太笨了,如果你在列車上把那個藤條箱撬開,讓我看看裡面究竟是不是藏著毒品,說不定我當場就能把那傢伙抓住。”

我吃了一驚,原來警察懷疑那個疤麵人是毒販?可藤條箱裡明明裝的是一具死狗呀!不過現在的毒販很狡猾,在死狗的肚子裡填滿毒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警察又說:“我還想以你有盜竊嫌疑的理由,讓那傢伙把藤條箱開啟看一看,可他居然謊稱說你們的朋友。而且當時我懷疑你是小偷,向上級彙報了這個情況,又見你在C城下車了,於是上級讓我跟蹤你,看能否人贓俱獲。而那個疤麵人則交給車上其他假扮列車員的同事。”

看來他錯過了立大功的機會,對此我也只能報以同情的微笑。

恰在此時,警察的手機響了。他把我塞進了車裡,開始接聽電話,而幾乎與此同時,我看到一輛計程車駛向車站外的廣場,停在了那個深夜候車的妙齡女郎身前。

警察坐到充作警車的民用車的駕駛座上,不無鬱悶地說:“真是糟糕,剛才列車上的同事說,那個刀疤臉居然在列車駛出C城車站五分鐘後,突然拎著藤條箱跳車了。”

“啊?!”這個訊息又讓我大吃了一驚。

“算了,反正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小子,算你倒黴,等一會兒你就準備去吃牢飯吧。”他轟了一腳油門,準備離去。

看來我沒辦法避免身陷囹圄了,我不禁垂頭喪氣望向車窗外。窗外,那輛計程車載著妙齡女郎,恰好從我們這輛車旁駛過。而在這時,我的腰間忽然一麻。

我的腦海裡忽然泛過了一個念頭,或許,我有辦法脫困了。

我轉過頭,對那還穿著鐵路制服的警察說:“你平時出任務,一般戴幾副手銬?”

“一般一副就夠了。”他答道。

“如果在你面前,同時有一個毒販,一個小偷,你抓哪個?”

“當然是毒販!販毒是傷天害理的事,不抓不行!”

“好吧,那我現在就給你一個抓毒販的機會,你要不要?”

警察側眼看了我一眼,眼中滿是懷疑。

我抬起雙手,指著前面那輛計程車,說:“如果你不抓緊時間,跟上前面那輛計程車,那麼你就抓不到毒販了!”

“什麼意思?”他有些不解。

我費力地從腰間取下一個貌似尋呼機的玩意兒,這玩意兒此刻正不停地震動著。剛才就是它讓我腰間突然一麻的。

“這是一個訊號接收器,平時我用來幹什麼,你應該知道的。”

他點了點頭,然後我繼續說道:“那個刀疤臉在我手裡買了一套裝置,把訊號傳送器放在了藤條箱裡,接收器留在自己的手裡。但是他不知道,所有傳送器和接收器用的都是一個頻率。”

聽到這句話後,警察立刻興奮地大叫了一聲,鬆開剎車,駕車快速向前方的計程車駛去。

既然我的接收器會震動,自然是因為那輛計程車裡有脈衝訊號發出。而脈衝訊號本應從藤條箱裡傳出,而此刻卻從計程車裡傳出,只有一個解釋——藤條箱就在計程車裡。如果我沒猜錯,一定是刀疤臉把藤條箱交到了那個妙齡女郎手中,而妙齡女郎則把箱子裝進了她那大得離譜的拉桿旅行箱裡。

從列車上傳回的訊息稱,刀疤臉跳車的時候,手裡還拎著一隻藤條箱。

為什麼會有兩個藤條箱呢?我猜,應該是疤麵人忽然妙齡女郎相互間調換了各自的箱子吧。

這種調換箱子的手法,不正是販毒交易裡最為常見的手法嗎?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而刀疤臉跳車時所拎著的箱子,裡面裝著的肯定就是錢。

警察一邊開車,一邊高聲叫道:“我一定要抓住那個女人!不能讓她逃了!”他還想拉開警笛。

我連忙伸出戴著手銬的雙手,死死壓住了他那準備去拉響警笛的手。

“幹什麼?”他不滿地問。

我立刻說道:“你想不想同時抓住那個女人和刀疤臉?”

他愣住了。

我又接著說:“如果你肯放我一馬,暗箱操作一番,向你同事說我是你的臥底線人,我就告訴你怎樣抓住刀疤臉。”

“好,我放你一馬,不過你必須保證,以後再也不做賊了!”

好,這個交易成交了!其實我早就不想做賊了。就算不做賊,我起碼也能去西部山村做一名光榮的支教志願者。

身邊這位警察名叫易林,他為我解開手銬後,便一心一意跟蹤著前面那輛計程車。他遠遠墜在後面,時快時慢,是個很合格的跟蹤者。同時他也用手機招呼了同事,漸漸向這邊圍攏了過來,形成一個隱形的包圍圈。

大約二十分鐘後,那輛計程車停在C城郊區的一幢小平房外。這個地方離鐵道不遠,易林也敏感地對我說:“刀疤臉就是在不遠的鐵軌跳車逃亡的。”

那妙齡女郎走入小平房後,計程車也徑直離開。

易林將車停在路邊,扯下了警燈,塞進車中,拉著我一起下了車。恰在此時,我們同時聽到一聲慘叫,然後一個男人從小平房狂奔著跑了出來。那男人左右手都各自拎著一個樣式完全相同的藤條箱。

小平房四周沒有路燈,我們根本看不清楚那個男人的模樣,但我還是斬釘截鐵地說道:“那人就是刀疤臉!他想黑吃黑,拿了那女人買毒品的錢,還要把毒品奪回去!”

易林拔出了手槍,朝著那男人開了一槍。

“砰!砰”兩槍,那男人應聲倒地。

我和易林跑到那男人的身邊,易林用手電照射的他的臉,果然就是刀疤臉。易林的槍法真不錯,一槍擊中刀疤臉的腿,讓他無法動彈。另一槍擊中刀疤臉的手腕,令他無法反抗。

我又衝入小平房中,把那個嚇得腿都軟了的妙齡女郎押了出來。而此時,遠處傳來了警笛聲,是增援的警察來了。

易林佩服地朝我豎了個大拇指,說:“你怎麼知道刀疤臉會到這裡來?”

我微微一笑,說:“很簡單,因為刀疤臉花了一百塊錢,在我這裡買了一套脈衝訊號傳送接收器。”

如果只是單純的販毒,刀疤臉根本沒必要購買這套裝置。他買裝置的目的,就在於能夠知曉自己調換出的裝有毒品的藤條箱究竟是在什麼位置。一個毒販在賣出毒品之後,為什麼還會在意藤條箱的位置呢?答案只有一個——他企圖黑吃黑,完全是個沒有職業道德的毒販。

易林拿手銬銬好刀疤臉後,又解下兩根鞋帶,捆好那妙齡女郎的雙手,最後對我說:“兄弟,你走吧。”

“走?”我有點吃驚。

他點點頭,說:“要是你不走,那些錢包和身份證可不太好解釋哦。你答應過以後都不做賊了,我決定暗箱操作一把,信你這一次!”

易林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再做賊,落入了我手中,我可決不會心慈手軟!”

有了這句話,看來我真的不能再做賊了。於是我答道:“好,我這就去火車站,買張去西部的車票。我要去做支教志願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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