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脈象看,夫人風寒未愈,又思慮過重,心神不寧,以致氣血不暢。”
趙府醫瞧望舒眉頭緊鎖,以為她在憂心生育之事。
“我知夫人盼望子嗣,可正如燭火羸弱,需得緩添燈油,切不可操之過急,更不可勞心勞力。”
他是謝府的老人了,從小看她長大,如今已頭髮花白。
前世因為沈雲嬌對望舒的“悉心照料”,被早早遣回謝府養老。
“多謝趙伯。”
這輩子她可不想要什麼勞什子子嗣,只願身體無恙,家人平安健康。
“一個時辰前,江老夫人身邊的劉媽媽來了,讓姑娘去一趟壽安堂。”
秋霜端著一碟杏花酥進來。
望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三天兩頭的讓我們姑娘去請安,明明就是媵妾抬上來的,真當自已……”
“春水!”
夏荷一驚,用手捂住小丫頭的嘴。
在內宅,妄議主子可是大罪,輕則發賣,重則杖斃。
只是這江老夫人是抬房之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即便如此,望舒仍對她很是敬重。以前不論雨雪,撐著病體都會給她請安。
前世,因著她對望舒的假意寬容和疼愛,就謝家給她的珍稀物件都會勻她半分。
這輩子……
還是先用晚膳吧。
小廚房的藥膳是玉竹沙參燉鷓鴣和黃芪雞湯,燉的綿軟滑嫩,鮮美可口。
望舒已經好久沒見過這般好吃的飯菜了,每一口都吃的極慢。
春水夏荷各得了一隻雞腿,也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後,望舒在院裡走了走,又沐浴更衣了,才緩緩起身。
壽安堂。
江老夫人坐在主位上,下首坐著姑母江琇瑩和小姑姐江渺,周邊還圍著一些婆子和丫鬟。
“快快,晚舟,清影,叫母親。”江老夫人慈愛的推著膝邊的孩童。
“母親慎言。”
望舒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嚇得江清影頓時縮了起來。
“你這是幹什麼?”
見自已的乖孫癟了嘴,江老夫人從心疼變成慍怒。
“你嫁入江府已有兩年,還不曾有孩子。這次託你姑母從族裡精挑細選了一對龍鳳胎,八字和淮兒甚是契合。”
“松鶴觀裡的算命師傅說了,這對孩子能助咱們江府榮耀滿門,直上青雲。”
江琇瑩慢條斯理地拂了拂茶水,抬頭打量了她一眼。
“舒兒,聽姑母一句勸。這女人啊,身邊總要有個嫡子傍身的,何況這舟哥兒是個聰穎的,到時送去你謝家學堂,讓你祖父費心,將來定能金榜題名,光耀門楣。”
望舒怒極反笑,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就開始想著吸血了?
江老夫人遠遠看著望舒笑了,眉頭舒展開來。
“這舟哥兒啊,是個頂孝順識禮節的好孩子,將來一定會感激你的。”
“是啊,嫂嫂。”
江渺起身,站在兩個孩子旁邊,“女兒可是母親的小棉襖,到時也有人和你說說體已話。影姐兒長得多漂亮,看這眼睛像不像你?”
“不像。”
望舒定定的看著江渺,冷聲道。
江渺被她看得有些發怵,前世她如願高嫁到公爵府,謝府沒少幫忙。
作為長嫂,望舒幾乎把她當女兒培養。怕她被婆家看輕,更備下豐厚嫁妝,奇珍異寶,無數金銀。
結果呢?
望舒早就該明白,這一屋子人都有血緣關係,唯獨她是個外人。
“養養就像了。”
老太太給兩個孩子使了個眼色。
“母親。”
江晚舟順勢跪下。
“以後您就是我們的母親。”
江清影也跪著過來,試圖攀她的手。
若是前世,望舒還會心軟,但此生斷不能了。
她端起案上的茶盞,直接砸了過去。
茶蓋擦過江晚舟的額頭,他悶哼一聲跌坐在地上。江清影被嚇到了,頓時大哭起來。
“望舒!”
江老太太被這舉動嚇了一跳。
她臉色沉了沉,“你向來溫柔大度,怎的對兩個小兒如此狠心?”
狠心?
雖然害的她全家都被滅門了,這兩個孩子可是被燙傷了啊。
劉媽媽趕忙招呼著幾個婆子把他們抱回內室。
“又不是我江府血脈,婆母為何與我生氣?”望舒笑了笑,“倒是浪費了這上好的碧澗明月。”
江老夫人眉頭緊蹙,但語氣已然和緩,她有些心虛的順了順氣。
“畢竟是族裡的孩子,你姑母也是好意。”
但下一秒,她就略帶威脅的笑道:
“說來老身也是愧疚,因著淮兒你和孃家關係也不似以前親近了。若是能養大這兩個孩子,也是將來的倚靠。”
望舒想到因為執意嫁入江家,父母都很震怒,哥哥也大不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