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謂轉過身去,不讓人看到他眼底的悲傷,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今夜,我是真的只想帶你看胡舞,跟你一起過節,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夏知謂走了,步履匆忙,扶光總覺得他還有很多未說完的話,而且他好像生氣了。
生氣?這還是扶光自認識夏知謂以來,第一次從他身上感受到這種情緒,明明他還是一樣溫柔的語氣,可扶光知道是自已剛才的話傷了他。
扶光第一次反思自已,難道真的是自已小人之心了?
沒被利用,扶光卻並不開心,因為她要利用夏知謂,她希望和夏知謂能各取所需,兩不相欠最好,而不是自已單方面的利用。
夏知謂和自已沒有仇怨,甚至他視自已為友,利用他太多,扶光心裡不安。
想到這裡,扶光嚇了自已一跳,立刻將剛才的想法都否定了。
這是國事,他們本來就是敵人,談何利用不利用?
她竟然對敵人起了仁心!絕不可以!千萬不能心軟誤了大事。
大年初一,天上出現了太陽,今天清理完積雪,明天就能繼續趕路了。
午後,扶光坐在亭中看書,夏知謂像沒事人一樣,興沖沖地跑進來。
“殿下!你看!”
扶光的注意力都落在夏知謂手裡那一捧花上,火紅似血的顏色,只有兩片花瓣,包裹著中心一條金黃的花蕊,輕輕摸上去,花瓣竟是熱的。
“這是......”扶光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花。
夏知謂道:“這就是同心花,湉州獨有,它的花瓣是熱的,偏在冬天開放,雪沾即溶,大雪能吞沒一切,但都掩蓋不了它的風采。”
“是很稀奇,”扶光掌心輕觸花瓣,暖的像手爐一樣,不經意間看到夏知謂雙手帶著條條血痕,“你這手?”
“哦,”夏知謂無所謂道:“同心花的花莖有刺,我採花時,不小心刮到了,這束花的刺我都剃乾淨了,送給你。”
“越漂亮的東西越危險,侯爺昨晚,還沒得到教訓?”扶光笑道,並不接過花。
夏知謂看著火紅的花瓣,語氣低沉:“只要心之所向,我甘之如飴。”不知是對花說的,還是對人。
“這麼喜歡?”扶光看著依然精神的鮮花,可惜道:“這麼好看的花,你將它摘下來,不是很快就會死了?”
夏知謂一頓,扶光繼續道:“既然喜歡,又不能護之周全,不如任它開敗一生,不要打擾的好。”
“你說的對,”夏知謂沉默了,手裡的花彷彿跟著暗沉下來,不要打擾,可怎麼甘心再做一世旁觀者?
看他情緒低落,扶光朝屋內喊道:“珠雲,將梳妝檯上的青玉小瓶拿過來!”
“是!”珠雲拿著扶光要的東西出來。
扶光接過掌心大小的圓潤小瓶,一邊開啟蓋子,一邊道:“將侯爺的花插上。”
“是。”珠雲接過夏知謂手裡的花,拿進屋去了。
夏知謂的花被收下了,他立刻又高興起來,可接下來的事,更讓他如墜夢中。
青玉小瓶散發出淡淡藥香,扶光將藥擱在桌上,然後抓著夏知謂的手臂,避開他的傷口,將他拽下來。
夏知謂盤腿坐在她對面,正疑惑著,扶光挖了塊瑩白藥膏,塗到夏知謂手上,用兩指輕輕抹勻,將他的兩隻手都塗上藥為止。
手上傳來輕輕的刺痛,和手指的觸感,夏知謂不敢相信,不敢動作,屏氣凝神,好像呼吸稍大聲,就會嚇走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