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在眾將的擁簇下走向餘州城。
城門下,林慎捧著州府印弓著背迎候,他的身後跟著泫然欲泣的林時與,兩人都未洗漱換衣,穿著染血的戰袍。
兩旁站著為戰事而悲又為故人而喜的聞人舉,和沈家哭哭啼啼的女眷,她們是來給沈無暇收屍的。
後面還跟著一眾餘州官員。
目光從這些人身上一一掠過,扶光最終看向扶著林夫人的萱琅。
萱琅長高了許多,跟扶光差不多高了,女大十八變,臉也長開了,水靈靈的,就是不如小時候的活潑,看到扶光,嘴一癟,險些哭出來。
這種場合,扶光沒有失態,給了萱琅一個安心的眼神,目光就定在林慎身上。
林慎雙手向前屈伸,語氣不卑不亢:“恭迎陛下,請陛下進城接手餘州。”
“林將軍大義,名滿天下且心繫百姓,朕今封你為安國公,世襲罔替。”她的話同樣擲地有聲。
“謝陛下!”林慎捧著州府印的手收緊了,語氣如常,他的頭低著,讓人看不見他的表情。
為表鄭重,扶光親自上前,接過印璽。
手裡空了,林慎突然抬頭,眼裡盡是殺氣,手腕驟然伸出,要襲向扶光的脖子。
這一剎那,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除了離林慎最近的扶光,她早有防備,動作比林慎更快,扔了印璽,一個旋身就避開了林慎的手。
林慎只碰到了她頭盔上的紅纓,還要動手,被扶光反踢一腳,他剛避開,已經被反應過來的家岷和許相馳擋住。
“啊!”女眷被嚇得大叫。
“爹!”林時與不防林慎根本沒有誠心歸降,此刻林慎已經被禁衛軍圍住,他也被攔住隔開,他想救林慎,可他們的武器早被收走了。
“扶......宣帝陛下,求你放過我爹!”
扶光沒有理會林時與,她看著萬念俱灰的林慎,輕起唇:“林將軍,殺你或不殺,對朕都無益處,你既不願拜朕,就自去吧。”
“哼!”林慎轉身看了一眼不遠處已經淚流滿面的夫人,和擔憂的林時與,字字鏗鏘:“我林慎,生是容國將,死是容國魂!”
說罷,林慎奪過旁邊禁衛軍的劍,反手狠狠刺進了自已胸口。
他倒在了餘州城門下,耳邊似乎傳來了妻子的驚呼。
“大皇子,臣盡忠了......”
一代名將永遠閉上了眼。
“爹!”林時與肝膽俱裂,不管不顧地衝開阻攔的禁衛軍,撲到林慎身邊。
“老爺!”林夫人甩開萱琅的手,踉踉蹌蹌地跑過去。
餘州的軍民皆自主地跪下,伏地痛哭,送這位將軍最後一程。
聞人舉和萱琅已經呆住了,他們看看鎮定的扶光,又看著地上痛哭林家母子,不知如何是好。
許相馳握緊了拳頭,心中壓了他十幾年的大石頭終於能放下了,他的仇家死了,雖然不是被他手刃,也足以告慰先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