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016節

父親回來了,家裡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母親的臉色紅潤了一些,為生下小弟弟殫精竭慮的身體得到一些恢復,弟弟不再死死地纏住她,父親成了弟弟的玩伴。這樣母親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她的精神面貌也好了很多,也再不會為一件事拿不定主意去問這個那個親朋好友。比如說,之前關於小引繼續讀高中的事情,爺爺奶奶就很快上門了,他們一副拍板的樣子,告訴母親“女孩讀書就是浪費錢財”,輕蔑的表情令之香很是難忘。不過這反而使還猶豫不決的母親堅定了讓小引繼續讀書的念頭。對此,之香是很清楚的,她的態度一貫明確。她說:“即使我做多些活少吃點飯也要小引讀下去。”她只認一個道理,能多讀書是不會錯的。知青點的姐姐們,那些穿著打扮看起來總是不一樣的漂亮,都不是鄉村的女孩模樣,這和讀書一定是有關的。

父親很快決定把屋子外面的院壩圍起來,打造成三合土的水泥院壩。之香他們高興壞了,這是她們多麼盼望的事情啊! 村裡好多戶人家早都這樣做好了。且不說,她們要背糧食去幾百米遠的集體曬壩曬糧那些,每次還得早早去佔據位置,遲了就沒有地方可曬,無數次來來回回的辛苦不提了。更別說,夏天夜晚的納涼也是惱火事,她們只得拿著大一點的簸箕去二翠家或者鄰居某家的院壩裡以及集體的曬壩納涼。大起來的之香和小引就不好意思再去外面的院壩,只好就著簸箕在自已家的階沿上躺躺,可來往過路的人又使得她們遮遮掩掩,好不尷尬,最終選擇悶在屋子裡難受。

那些人工啊、石塊啊、水泥啊什麼的,需要填多少?需要花費多少?之前她和母親計算了幾次也覺得太費勁太難,只好忍著等待哪一天有條件了,能像別家那樣打好自已的院壩,自由自在。

父親回來不到一年就實現了她們的願望。看著平展光滑的院壩,小引和小接吵著要慶賀一下,必須在院壩裡吃頓飯才行。父母都同意了這個意見,支配她們去鎮上買了多一些的豬肉、粉條、豆腐什麼的,在家裡煮了起來。父親叫她們去請爺爺和奶奶,還有么爸家的人都來一起聚聚。可是小引和小接去請了說他們都不來。爺爺奶奶說不想走,走不動,么爸他們沒有理由卻說不來,就連么爸的女兒、兒子也不來一個。

而他們相距也不過四五百米的距離吧,村東頭與村西頭。

父親並不失落也不再勉強。之香覺得他們不來更好,她真不想看爺爺奶奶的淡漠面孔和說話腔調。現在父親回來了,他們要想像過去那樣隨便來到他們家,對母親指手畫腳的時代過去了,而這是不是么爸也不想來的理由哩?他可是喜歡挑剔這樣那樣的人。

儘管太吃力,他們一家大小合夥還是把堂屋裡的大桌子搬了到院壩裡來,父親總為桌子把了一份力,使得桌子不至於過分地東倒西歪。

堪比過年的桌子上的菜餚非常豐富,大家說說笑笑,沒有任何主題地瞎聊,父親也是很開心的笑臉,就讓整個晚飯更加地和諧。小引、小接和之香,不斷地談論著他們家的院壩,什麼地方可以種些什麼樣的花兒,而母親在一旁說可以種蔬菜。她們就齊聲反對母親的想法,叫嚷著一定要種些玫瑰啊、月月紅啊、還有梔子花,她們圍繞著母親,直把母親吵得快要暈過去了,母親就全部答應她們,愛種啥花就種啥花,幾個女孩才罷休。

之香長那麼大,第一次覺得這頓飯太幸福了,她無比地愉快。全家都很愉快。自然,以後他們家還慢慢添置了小桌子小凳子,在院壩吃飯的時候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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