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躺在簡陋的床榻上,閉眼將過去的這二十年過往走馬觀花地回看了一遍,心下有了一些計較。
“雲舟,你親自在營帳外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雲錦,你過來,我有事情吩咐你。”
“是,將軍。”外間正忙碌的兩人停下手裡的東西,異口同聲道。
縱使心裡很多疑惑,但還是按照祝卿安的吩咐行事。
“雲錦,此次回京會非常兇險。你務必事事小心謹慎,尤其要留意武安侯府的動靜,事無鉅細都要清清楚楚。
就算是下人出去買了什麼菜,跟誰說了什麼話,都要一清二楚。”
祝卿安臉上是從所未有過的嚴肅和冷漠,低低沉沉的聲音在空曠的營帳透著一股寒意。
“讓雲舟親自從軍中挑選一些好手,你們兩親自一一試過後底細查清楚才能留下。
讓他們扮做尋常下人,隨我們一起進城。”
“將軍是得到了什麼訊息?”雲錦有些吃驚。
從前她好幾次都感覺大公子有些形跡可疑,告訴將軍要小心一些,都被呵斥了。
作為下屬她不能違逆將軍的意思,便也不敢多加探查。今日將軍如此鄭重其事地交代她,想必是有了什麼猜想。
“沒得到什麼訊息,只是一種直覺吧。”
祝卿安看著如臨大敵的人,安撫道:“我只是想讓大家都平安的活著,京城水深,防人之心不可無。”
雲錦看了看營帳外的雲舟,小聲道:“將軍為何不告訴雲舟也小心提防著點?”
“我只是有些懷疑,並沒有什麼證據,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雲舟性子活潑,做事情容易衝動,告訴了他難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祝卿安眼眶有些酸澀,雲舟上輩子因為他身首異處。這一世無論如何,他都得護人一生平安順遂。
就讓他代替自己,做一個鮮衣怒馬、恣意瀟灑的少年郎吧。
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蠅營狗苟的腌臢事情,他這個從地獄裡回來的人做就好。
“屬下定不負將軍所託。”
“將雲舟喚進來。”祝卿安撐起身子,靠著床,手裡端了杯冒著熱氣的茶水。
“將軍,你跟雲錦說什麼了,還要將屬下打發出去。”雲舟刺拉拉地走進營帳,在床邊的小凳子上坐了下來。
見祝卿安看著自己的神色有些哀傷,少年搖頭晃腦地抱怨道:
“將軍肯定是嫌屬下年幼,只會壞事。不如雲錦姐姐心思沉穩,藏而不露。”
“你可還真別說,你知道你自己身上最大的優點是什麼嗎?”雲錦知道他是在逗將軍開心,順著雲舟的話問。
坐在小板凳上的雲舟仰頭,少年亮晶晶的眸子看著雲錦漂亮的笑臉。懵懂道:
“就知道雲錦姐姐慧眼如炬。快說快說,小爺我肯定也是有優點的。”
“優點嘛,就是非常有自知之明。”
“好你個雲錦姐姐,總是打趣我。”雲舟趴在祝卿安床邊垂頭喪氣的。
看著打鬧的兩個人,祝卿安只覺得真好,大家都還活著,真好。
一切也都還來得及。
這一世,他會盡全力去彌補。
“對了,京城那邊怎麼樣?”
上一世他只顧著疆場殺敵報國,幾乎不曾關心京中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