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浮出水面(1 / 2)

次日,戶部尚書府。

祠堂供桌一角放著錦盒,前面擺了一個祭祀用的托盤,盤子上的柑橘已經放了幾天,有些不新鮮了。

紀明澤推開祠堂的門,端著一盤糕點進來,換下那盤水果,沒有點香,伸手開啟了錦——盒子裡面放了一塊玉佩,他拿起玉佩用絹布仔仔細細擦乾淨,又放回原位。

紀家公子紀桓年方弱冠就死了,而且還是死於非命,加上至死沒來得及娶親,死後本是進不了這紀家祠堂的,但是紀明澤愛子心切,誰勸都不管用。

這紀家如今也就他地位最高,他鐵了心要做的事,也沒人敢來硬的。

但紀明澤總歸還是礙於顏面,沒有立神主牌,只能這般睹物思人地聊表心意。

他站了足有兩刻鐘,一動不動,直到下人前來通報有客人,才重新活了過來。

“是誰?”紀明澤視線還落在那塊玉佩上沒有回頭,問道。

下人:“回老爺,是鍾侍郎。”

紀明澤頓了頓:“請鍾侍郎去我書房敘話。”

下人應了聲先行一步,他又站了片刻,終於對著玉佩開口說了進門以來的第一句話:“你放心,爹不會讓你一個人孤零零走的,你再等等,等爹送他們下去給你作伴。”

錦盒的蓋子被他闔上,“啪”的一聲輕響。

紀明澤踏進書房的時候,鍾硯正在看他架子上陳列的古玩:“看中什麼了?我讓下人給你包起來。”

鍾硯聞聲眼睛倏忽一亮,繼而又像是不敢接受,轉身回頭半真半假地拒絕:“這可使不得,這架子上的都是名貴物件,到我那屋,可委屈它們了。”

紀明澤坐到茶桌旁,親自動手燒水沏茶:“再名貴那也是死物件,有人欣賞才有價值。”

鍾硯見狀,忙上前去搭手:“老師受累,我來吧。”

吏部右侍郎鍾硯,入仕之初拜在紀明澤手下,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左膀右臂,一直以來都和紀明澤以“師生”相稱。

此人已過而立,在朝中為人八面玲瓏,處事圓滑,加上吏部職務的便利,這些年也積攢了不少人脈,但難得的是他並未忘本,至今對紀明澤畢恭畢敬。

紀明澤看著他,不由有些感慨:“你我認識,到如今也有七八個年頭了吧?”

鍾硯笑了笑:“馬上第十個年頭了,一直承蒙老師照拂,學生銘記於心。”

“都十年了啊?”紀明澤長嘆道:“時間過得真快啊,那會兒桓兒最愛纏著你......”

鍾硯手下一頓,跟著生出些感傷來,茶水沸騰,他提壺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老師節哀,小師弟向來孝順,定然也不願意看到您如此傷神。”

紀明澤點了點頭,也撂下了這個話題,接過茶問:“我此前跟你說過,近來朝中不太平,來往需得避忌,你今日怎麼想起來我這裡了?”

鍾硯朝洞開的門口看了看。

紀明澤會意,朝侯在門口的下人道:“把門關上都下去吧,告訴府裡其他人,沒有我的允許不要來打擾。”

門外眾人應聲退下。

等到門外的腳步聲遠去,鍾硯才道:“老師可聽說昨夜宮裡出了事?”

“什麼事?”紀明澤反問。

鍾硯:“有人夜闖蓮花池,被錦衣衛當場拿下了。”

紀明澤來了精神,混沌的老眼裡泛起光澤:“哦?是誰?”

鍾硯的手在桌面敲了敲,“篤篤”兩聲,咬字都加重了些:“正是那位如今風頭日盛的莫將軍,莫皓!”

紀明澤雙眼驀然瞪大了,難以置信地重複了一遍:“莫皓?”見鍾硯點頭,倏地站起身,原地轉了兩步,放聲笑道:“終於!我還當他們有所防備所以不上當,沒想到啊!”

鍾硯腦子活絡,一聽這話:“老師神機妙算,那莫皓不好好待在他的邊境帶兵打仗,非要跑到這皇城來摻和朝堂上的事,真是不自量力!”

紀明澤的眼底染上濃厚的怨恨:“還早著呢,這只是個開始,對了,人現在在哪裡?”

“在錦衣衛大牢,”鍾硯回答,看著他有些遲疑問道:“老師是想親眼確認一下嗎?”

紀明澤已經壓下被這突如其來的喜訊勾起的狂喜,冷靜想了想:“不急,讓他先在那裡面脫層皮。”

鍾硯似有懷疑:“這莫皓不管怎麼說也是個將軍,錦衣衛膽子再大,也不敢擅動吧?”

紀明澤冷笑:“你以為他莫皓來了京城,只有我們看不慣他嗎?更何況你可知道那蓮花池底下埋了多大的事?”

說到這事,鍾硯臉上的肌肉不覺緊繃了一下,而後迅速露出贊同的喜悅:“如此說來,咱們就只需要靜觀其變即刻?”

紀明澤老謀深算地點了點頭。

“不過......”鍾硯又想到什麼:“老師您給他們的那張紙條上的字,當真只是憑空虛構的嗎?”

“嗯?”紀明澤明擺著不高興了:“你這話什麼意思?”

鍾硯忙作揖賠罪:“學生無狀!只是聽說那莫皓昨夜好像是在那梅花樹下埋了一個什麼東西,像是有備而來,故而想找老師解惑。”

“埋東西?”紀明澤疑惑道:“即便我歪打正著,他也該是去挖東西,怎麼會埋什麼東西?”

鍾硯搖頭:“那東西被錦衣衛起出來,連人一起帶回去了。”

紀明澤沉思片刻:“難不成......還真有什麼南疆巫蠱?”

鍾硯見他神色沒有半點作假的痕跡,便也稍稍放心了一點——要知道朝堂之上勾心鬥角那是一回事,要是涉及到勾結外邦,這可又是另一回事了。

兩人各懷心思沉默著,一壺茶喝得見了底,才又寒暄了兩句。

另一邊,白鷺湖上。

寒風瑟瑟,這時節既不適合泛舟遊玩,又不是垂釣捕撈的季節,湖面清冷,只有一艘烏篷船飄飄蕩蕩地漂浮其上。

岸邊來了一個粗衣短打的青年,喊道:“船家,坐船。”

烏篷船上的船伕翹首看了一眼,應了一聲:“誒!”

青年上了船,船隻悠悠穿過一片夾岸生長的枝叢,又悠悠在另一頭出現,要不了半刻,便到了對岸。

青年上岸離去,烏篷船便返回到出發點靠了岸,船伕把船綁好,上岸進了離岸不遠的一棟草房裡,便再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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