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咬了咬唇:“傻子……”
沈靖川並不反駁。
這個時候格外難熬,說著說著,姜禾意識開始再度昏沉起來,彷彿走馬燈一般,那時被她壓制住的記憶全部席捲而來,恍恍惚惚如同回到前世。
她看到自已從被囚禁的寺廟中走出來,一路踏著鮮血與爭奪登上帝位。
她看到了破口大罵的二皇子和三皇子,看到了愁眉不展的母后,也看到了一直和自已糾纏的人。
起初她對所有人都存著防備,對沈靖川更是利用居多,她想不清這個人答應與自已交易的理由,更不相信他只是膚淺的為了這身皮囊,可縱使驚疑不定,她最開始能夠利用的,也仍只有他。
他將她捧上高位,讚許地看著她的成長,人心到底是肉長的,日夜相處糾纏中,他們也有過一段感情極好的時間。
他將原本該給世子妃的東西都送給了他,無數次默契的相視,彷彿一切盡在不言間,姜禾心軟過動容過,但最深的忌憚始終沒有褪去。
她受夠了被人捏在掌心隨意揉捏的日子,更明白了只有大權在握,才能隨心所欲的道理,況且兩人的交集起始於一出交易,這讓她無法放下心來,更無法從容面對他們之間的感情。
究其根底,或許所有的爭端都是始於不信任。
沈靖川曾被皇室深深傷過一次,所以他捏著手中的權力不肯放,而姜禾清楚他的能力,唯恐權臣攝政,倘若有一日他改換心意,那麼所有的旖旎,都會化為刺向她的尖刀。
她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從母后那裡明白,情愛這種東西,是靠不住的,唯一能夠靠得住的,只有自已。
所以她步步緊逼,一點點試圖從沈靖川手中將權力都給奪回來。
可是到底他們曾經糾纏了那麼久。
床榻間的溫言軟語動人心,到了最後下手的時候,居然也會不忍。
明明手指扣在茶盞上,輕輕將藥粉敲進去就行,沈靖川不會防備她遞過去的東西,可能就是猶豫了。
也就是這猶豫的剎那,好似被他看穿,他拽著她的手,如同從前無數次一樣,將她壓在床間,聲音沒有異樣,甚至稱得上平靜,問:“陛下,對臣動過心嗎?”
姜禾眉睫顫顫,心緒複雜糾結,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
儘管只有一息。
鋪天蓋地的吻瞬間就落了下來,隨後就是比以往更深也更久的纏綿,彷彿要自此天荒地老,再也不分離。
……
後來將酒遞過去的時候,她想,只要舉起來就好。
只要舉起來,她可以就此放下一切芥蒂,往後不管是權力還是別的,她都願意給,後果無論如何,都由她來承擔。
沈靖川這麼聰明,不可能看不穿她的把戲。
可是他太快了,直接就一飲而盡。
姜禾心想,真的是個傻子。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
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