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乍暖。
更漏敲響，外面晨光漸明，榻上二人卻仍糾纏著，空氣中隱約浮動著灼熱氣息。
姜禾的睫毛顫了顫，眸中水光瀲灩，悶哼聲似乎快到唇邊，又被她強壓著嚥了下去，抬眼定定瞧著身上的男人，情緒晦澀不明。
“不專心？”
男人的指腹在她眼尾蹭了下，聲音輕而緩，唇瓣幾乎貼在她耳畔：“陛下總是不誠實，連點甜頭也不肯讓臣嘗。”
他似乎是有些惱，另一隻手緊緊扣住了她的腰，眼中挾著似有若無的涼意，連帶著俊美的容貌都變得更加冷冽了些。
姜禾整個人都被他抱在了懷中。
可她非但不懼，反倒抬起手勾住了男人的脖頸，低聲詢問：“怎麼，你想對我動手嗎？”
相伴六載，姜禾太明白沈靖川的性格了，外人總說他性格清冷情緒淡漠，可只有她才明白，這是一隻怎樣強勢霸道的惡狼。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姜禾就聽他冷聲自諷：“臣怎敢？陛下如今大權在握，莫說是關住臣，便是要了臣的命，臣也只有雙手奉上。”
哪怕在先帝面前，沈靖川都是不屑的，可在姜禾這裡，他卻願意放下身段俯首稱臣。
這是他一手推上高位的女帝。
他們是彼此的枕邊人，是親密無間的情人。
但好像，無法再進一步。
對上那雙幽邃深沉的眸子，姜禾牙關輕咬，心下震顫，有那麼一瞬間，她都覺得是不是自已洩露了什麼。
“不要咬，我會心疼。”
然而男人卻什麼都沒說，只是用指尖寸寸撬開了她的齒關，同她溫柔耳語：“陛下，就滿足我一次好不好？”
沈靖川的聲音低沉嘶啞，又彷彿帶著懇切的哀求，姜禾不過一個神思失守，便被他拖拽著，沉入更駭人的深淵。
帳幔輕輕揚起，姜禾眼角被逼出了淚意，最終卻只是無力地側過頭去，罵了句“混蛋”。
……
天方大亮，神思模糊。
姜禾倦得不行，卻還是披著衣裳從榻上爬起來，只是剛一下床就有些腿軟，正要跌在地上的時候，被身後伸來的一雙手穩穩扶住。
沈靖川低斂著眉眼，彷彿在白天又換上了另一副面容，清冷淡然，如同外人描述他那般，實際上說出來的話卻沒有那麼客氣。
“左右他們都知曉臣與陛下的關係，如今臣被陛下囚於王府，陛下還用得著特意避嫌嗎？”
是的，囚禁。
曾經權勢滔天、風光一時的攝政王，如今被折斷羽翼，也不過是女帝的階下囚。
可他斷無一點階下囚的自覺，不僅過得從容自在，甚至還敢膽大包天將女帝拽上榻。
姜禾指尖抖了抖：“朕不信，你沒有後手。”
先帝多疑，不肯輕易將手中權勢交予皇子，最後卻被沈靖川全攬了去，他會行軍打仗，又是世家子，文臣武將面前皆說得上話，完全能稱得上權勢滔天。
若不是與他做了交易，在失勢後，姜禾不可能那麼輕易把那些想推她出去和親的皇兄踹下去，然後以女子之身登頂帝位。
可這也幾乎成為他們關係的轉折點，自古以來帝王忌憚權臣不是沒有道理，她和沈靖川爭端愈重，矛盾就愈深，所以她最終還是做出了和無數帝王一樣的抉擇——
舉刀向權臣。
倘若想要真正坐穩皇位，沈靖川就是她的心腹大患。
她要除掉他。
沒有人比姜禾更清楚這個道理。
但……
身後貼上了溫熱的胸膛，沈靖川好似並沒有察覺到她的殺意那般，牽著她的手細細親吻，嗓音中帶著笑意：“陛下，他們沒有動，你想要什麼，自已從我這裡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