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大致能夠明白老先生想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活到這個歲數都是人精,今日老先生敢把他們邀出來,就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絕不擔心周圍有偷聽的,也不用防範他們說的話會洩露出去。
退一萬步來講,她和姜澤什麼都沒說,李老太傅說的那些話,不管哪一句傳出去,都足夠將他下獄治罪了。
看清楚一切後,她反而不急著探究了,支著下巴,笑吟吟:“話雖如此,可朝中局勢並不明顯,我還是很好奇,太傅為何在這個時候找上我們?”
要說沉得住氣,絕對沒人能比得過李老太傅。
他永遠是處於明哲保身的位置,所有紛亂都擾不到身上去,就這麼突然找上他們兄妹倆,確實是很讓人驚訝的。
話音落下,姜禾與抬眼的李老太傅對視了一眼。
這一眼中含了太多東西,無聲的交鋒悄無聲息蔓延開來。
李老太傅心中嘆了口氣,從佑寧公主身上看到了太多太多,他所期望的,恰恰是今上,身上所沒有的東西。
歹竹出好筍,有些諷刺。
“今上已經將主意打到了將軍府身上,將軍府是第一個,卻不會是最後一個。”
老太傅最終先敗下陣來,他悠悠的撥出一口氣,聲音要真誠了許多,也卸下了稱呼。
“我有些後悔當初沒有勸住雲驍,也後悔一時心軟之下,將他們共同教導。”
慶豐帝還是個皇子時,並不受寵,只是好運與沈雲驍結識,那時候可能是真心的,少年人總有幾分義氣,便央求著李老太傅一同收下了這個學生。
李老太傅當時就隱隱有幾分不贊同,但實在拗不過好學生的百般請求,最後同意了,如今回想起來,悔之晚矣。
但世間萬物,總帶著幾分機緣巧合,現在發生的一切,未嘗不能說是天註定,可李老太傅一生為國為民,他不願看著大寧的氣數就此走向衰落。
“立儲是遲早的事情,我希望二位殿下能去爭一爭,我會站在你們這邊,幫助你們。”
姜禾注意到了,李老太傅口中說的是二位殿下,而非姜澤一人。
姜澤也注意到了,他看了看眼前的這位老先生,目光中含著些疑惑:“您……?”
李老太傅慢慢地撫摸著自已的鬍子:“皇室親緣淺薄,二位殿下同心協力,能夠相互扶持,自是再好不過的事。”
說著,大概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李老太傅沒忍住笑了,調侃的目光從二人身上挪過:“二位殿下幼時,我曾看過你們上課,那模樣,著實有趣,學官也拿你們沒辦法。”
兄妹倆幼時確實做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現在想起來,頗有點不堪回首,被李老太傅點破出來,不管是姜澤,還是姜禾,都有點不約而同的尷尬。
“太傅,過去的事情,就不用說了吧?”
姜禾迫不及待想要岔開這個話題。
李老太傅但笑不語。
面對慢吞吞的老先生,姜禾也不可能真的說什麼,早在對方將話說出來後,她就已經在心中考慮了,姜澤以她為主,現在沒開口,就是在等著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