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徐滿農終於能正常睡,正常醒了,只是腰腿的傷還是比較嚴重,下不了地。
病情見好,何孟娘熬了一鍋小米粥,又蒸了一籠白麵饅頭,還炒了三盤菜,一家子心情舒暢地吃了一頓晚飯。
“爹,打你的王八羔子是誰?是那個縣官家的小舅子不?”徐成禮忿忿不平問道。
自己爹被人打了,任誰都不會說話很好聽。
徐滿農喝了口粥,嘆了聲氣,道:“他挑了我打的椅子一堆毛病,要扣了我的錢,你爹我對自己的手藝還是知道的,明白他是故意為難,我就上前理論。我早該發現他那天臉色不好,不該多說那幾句話,這件事就算是我背時。若是當時吃了那二兩銀子的虧,人就沒事,還能去接別的活計,總比現在強。”
聽了這話,徐成禮不高興了,站起來反駁:“爹,這咋是你的錯,分明就是他仗勢欺人!看我不找機會踹了他的命根子!”
徐滿農摁住徐成禮,輕斥道:“臭小子,你爹我這麼大個人都落得這樣的場面,你個小雞崽子一腳就得讓人踹出二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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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旬休,在鎮上青山書院讀書的徐成仁該歸家了。
以往徐成玉都是挑大弟旬休時,再報了自己每月那兩天假回家,一大家子團團圓圓。
算算時間,徐成玉也該今天回家。
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再加上手裡有賣菜的進項,何孟娘一早去鎮上花十五文割了一斤五花肉,回來放在水缸裡吊著。
徐成玉和徐成仁都是披著晚霞到家的。
兩人還不知道家裡發生了啥事,看見徐滿農在床上。
現在既不是午歇的時間,也沒入夜,徐成玉不解就問:“爹?你咋在床上躺著?”
剛問完才注意到濃郁的熬藥味。
“出什麼事了?”還沒來得及卸下書箱的徐成仁道。
徐滿農又把在鎮上的事兒給兩個孩子說了。
徐成玉聽了氣都不順了,憋的臉通紅:“那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不去報官?”
“哎。”徐滿農苦澀地搖了搖頭。
徐成仁板著青澀的臉,袖口下的手攥著拳,皺眉道:“民不與官鬥,更何況那小舅子同縣官關係密切,有人包庇,這兩年在鎮上沒少惹事,卻從沒見他家吃虧過。說不定這事兒就算鬧到衙門,被打出來的反而是我們。”
“爹也是這個意思,這事兒就這麼過去吧。爹的身體沒有大礙,等爹能下地了,就去接活計,給老大攢嫁妝,供老二讀書,還有你們幾個小的吃喝,咱家還像從前那樣,安安穩穩,我和你們娘就等著到老了享你的福。”
“不,我長大了肯定去幫爹報仇。”徐成禮揮揮手,像小牛犢似的做出迎戰的姿態。
何孟娘和徐成義端著晚飯進來,正好聽見徐成禮的話。
兒子有這份維護他爹的心,何孟娘就很滿足了,揉了揉徐成禮的頭髮:“那就好好吃飯,得比你爹長得還要高才成。”
咬著筷子的徐成智晃著頭,眯著小眼,湊著熱鬧:“我也要比爹長得高,我要長得最高。”
“切,就你那麼愛哭鼻子,長那麼高也是傻大個兒。”徐成禮學著徐成智平時哭的樣子。
聽了三哥的話,徐成智頭不晃了,眼也睜開了,又呆又委屈地看著徐成禮,嘴一撅,眼一紅,裂開嘴大哭:“娘,三哥又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