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童年的許諾

小說:江海如故 作者:李光明

在夜行的路上騎著二八式沒剎車的老破驢腳踏車,載著幾筐菜,跌跌撞撞騎上楊思橋,橋很高又陡,每次下橋時都像是視死如歸,大聲呼叫前面的快閃開,不然撞死拉倒了,前面的人一叫到這話嚇得連忙靠邊。後來有一個傻X,聽得我的大喊後,嚇的立在中間動也不動,這下緊張的倒是我了,我想萬一真把人給撞死了或是半死,那我不是也很倒黴嘛,我想我只能犧牲下自已了,於是我最後連人帶車撞向了城市綠化帶柵欄。值得慶幸的是幾乎車毀但人毫髮未損。最痛苦的是,前面動也不動的傢伙,見我倒下後,還站在街燈下取笑我,菜鳥一個。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站在街頭瑟瑟發抖,幫舅舅把著風,舅舅摩托車被偷了,他瞄了好多天,發現摩托車又真實的出現了 ,只是多了一把別人的鎖。我藉著馬路邊的燈光見他在暗處手腳麻利的用大剪子剪掉摩托車的車鎖,然後弄斷報警器的線,他在暗處衝我喊,有人沒,這天這麼冷,連個鬼也沒有。我看了下四周說沒,舅舅乘著黑,幫車子慢慢騰騰的推過來,然後騎上去,粗著向我吼,你在後面推下,我在摩托車屁股上使勁推,然後車子就發著了,我跳上車,舅舅載著我在這個城市的街道上一路向南開下去。我們沿著浦東南路開到上南路,再沿著上南路一直下去,我感覺他媽的我就在吳宇森的《英雄本色》裡,我的舅舅就是我心目中的小馬哥,我坐在小馬哥的摩托車後座,我看著滿天的星星,像個亡命之徒,心想要是有把槍就好了,因為電影裡面都是這樣的。這也讓我想到,那年我來上海的時候,我和我的兄弟還有母親在凌晨三點到了上海,在白蓮涇長途車站,舅舅也這樣載著我們一起回家。在這麼大的城市,我們什麼都不是。可是很多年後,我們都有了自已的微薄的成就。

後來我們連夜把車子開回家。在我還沒有摩托車的時候,只能夢想有著一輛腳踏車,在我還沒有轎車的時候,只能夢想有著一輛摩托車,可是我是一個害怕速度的人,因為快的讓人來不及思考,便迷失了。我同時又是一個缺乏駕車理論知識的人,怕開著車往往一不小心就飛向厚厚的牆。

那個時候無與倫比的崇拜舅舅,覺得他就是小馬哥那樣的人物,厲害的不得了,打架的時候像兇猛的動物。勇往直前,後來舅舅因為在賭場做打手,還私自放高利貸,水放得太多,要債未果,竟然把人家給非法拘留了,然後向他家裡索要債款,因為太多了,那家的女人拿不出來那麼多錢,萬般無奈地向公安局報案,結果舅舅一幫人全部被抓進去,連賭場的生意都有些影響。賭場老闆沒辦法,又換個地方再開賭,上面的大老闆發話了,那邊都已經打過招呼了,最近適逢是嚴打的時間,人家也要混口飯吃,給他們點業績指標,所以舅舅他們要晚兩天出來。舅舅從派出所被關進了監獄,好像是過了很久才出來。

我後來第一次有了屬於自已的汽車,我坐在自已買的新車上,車子發動起來的那天,突然想到那年對小叔講的承諾,等我以後長大了一定要有一輛車帶著他到處轉。可是小叔已經死去十幾年了快。

而這些人一直在我的心裡與夢境中,都存在溫柔的清新的地方。那裡的每一個人都繼續生活呢,那裡的每一個人都還好好的活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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