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避禍患寄身四空寺(4)(2 / 2)

小說:騙子世家 作者:滄浪船伕

甄永信愛撫地在牛犢背上輕拍兩下,轉身離開了。回頭看時,牛犢仍抬著頭,戀戀不捨地望著他,像母親望著離家遠行的遊子,顯然,它還想吃尿。

回山的路上,甄永信不停地在想,那牛犢,怎麼會喜歡吃又臊又鹹的東西呢?直到晚飯時,他喝了口粥,覺得沒味,又夾了口鹹菜,才恍然大悟,原來牛是貪戀那裡面的鹹味。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下一回賣藥時,他包了一小包鹽末,放在褡褳裡,打算在賣完藥回山的時候,驗證一下。

果然,牛犢拼命地舔舐他掌心的鹽末;他又把鹽末塗在自己的禿頭上,牛犢照樣舔舐他的禿頭。

和當初發明用佛手驗藥術時一樣,這一發明也讓他激動了好長時間,以後每次賣藥,他都要揣上一小包鹽,回山時塗到頭上,讓牛犢舔舐,那熱乎乎的感覺,會刺激得他渾身發熱,舒坦極了。

慢慢的,這牛犢就把他當成了親人,一見他來,立即停止吃草,急三火四地趕過來,拿舌頭舔他的禿頭。

九月二十三,賣完藥回山時,甄永信發現大樹下的牛犢不見了,心裡咯噔一下,感覺像遭了盜,向四周望了望,地裡的莊稼已收光,草木枯黃,猜想牲畜放膘的季節行將過去。

來不及多想,他馬上改變了回山的打算,折回身子,往窪甸子邊的村子走去,估計那牛犢現在就在村中的一戶人家裡。

在村口,他向一個正在剝苞米的女人打聽,剝苞米的女人就拿手朝後邊指了指,說,“后街東頭第一家,王二家的。”

甄永信順著方向找去時,王二正在家裝苞米倉子,他站在一條板橙上,老婆把一籮筐苞米棒子端給他,他就舉著籮筐,把苞米棒子倒進高粱秸杆編的倉子裡,看到甄和尚進院,也沒顯出多少慌張。

“化緣哪?師傅。”和甄永信打過招呼,王二就對老婆說,“去拿個餅子給師傅。”

“施主搞錯了。”甄永信攔住那娘兒們,“貧僧是來尋找家父的。”

這種說法叫王二詫異,慌著問道,“令尊走丟啦?今年高壽?”

“家父已走了近二十年,昨夜忽然託夢給我,說他在地府修煉得道,閻王爺獎賞他,就把他投胎到貴府上了。”甄永信哀哀悽悽地訴說道。

王二兩口子聽後,驚得兩眼發直,張開的嘴巴,半天都沒合上,相互看了看,說,“你搞錯了吧?師傅,這不可能,俺們兩口子結婚至今,還沒添個一兒半女的,哪裡會投胎到我們家?”

甄永信非常肯定地,說沒錯,並且告訴他們夫妻,說他們家牛圈裡的牛犢便是。

“牛犢?你爹?”王二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一隻手指著牛棚,像似被甄永信施了魔法,老長時間放不下來。

甄永信肯定地點了點頭。

“可能嗎?”過了挺長一會兒,王二才緩過神來,疑惑不解地嘀咕著,一邊走進牛圈,解開綱繩,趕那畜牲出圈。

那畜牲一見甄永信,果真像見了久別的親人,急三火四地奔過來,甚至還哞哞叫了兩聲,叫聲淒涼,摧人淚下。

甄和尚不顧體面,迎面撲通跪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嘴裡不迭聲地“親爹親爹”叫著,牛犢就開始貪婪地舔舐他的光頭。

王二兩口子驚得發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餵養的牛犢,居然是死人託生的,一時心裡也沒了主意,一當甄和尚從地上站起,就忙著詢問甄和尚,“不知師傅有何打算?”

“如蒙不棄,我要把家父帶走,超度他去西天極樂世界。”甄永信可憐巴巴哀求道。

“那敢情。”王二夫妻正慌著,不知該如何打發這死人託生的畜牲,一聽甄和尚要把它帶走,巴不得做個順水人情。

甄和尚說聲要替家父叩謝主人餵養之恩,就跪下身,快速給王二夫婦磕了三個響頭,站起來轉身離去。

那畜牲也像尋到了失散的親人,緊跟在後面,氣宇軒昂地隨著去了,王家人也為沒怎麼費力,就打發掉一頭孽障而暗自慶幸。

傍晚回到廟裡,甄永信把山門關好,又匆匆下山,徑直來到山下王家村郝屠夫家,說是熊嶽的一家財主施捨了一頭牛犢,求他明天上山宰掉,以便在後天佛祖的祭日用來祭祀。

第二天,郝屠夫帶著刀斧上山,三下五除二,動作簡捷麻利,一會兒工夫,牛犢就變成一堆鮮肉。

為了得到一張牛皮,郝屠夫不怕出力,在寺外挖掘一個深坑,把牛下水倒進去埋掉。

一切都有讓甄和尚滿意。

以後的幾天,四空寺上空就籠罩著濃郁的肉香。幾個進山上香的娘兒們,下山後甚至造謠,說廟裡大殿後的石臺上,晾曬著肉乾一類的東西。

一旦破了戒,甄永信就不計後果地饕餮起來,一日三餐全是牛肉。

煮著吃,蒸著吃,燉了吃,涼拌吃。

僅僅過了十天,臉上就豐潤了,體重增加了不少,各種感覺也豐富起來,特別是一到夜晚,結婚時的那種要求,就強烈了,身上某些部位,長時間處於亢奮狀態,把他折磨得十分難受,常常大半夜都無法入睡,翻來覆去地在床上折騰,必須靠手和臆念幫忙,才能獲得些許安慰。

這種折磨帶來的最壞的毛病,就是白天他在女香客身上關注的時間,明顯比過去多了些,無論是臉、胸部、臀部,他都比以往任何時候願意看了,甚至女香客身上散發的粉脂氣味,都能讓他長時間陶醉,陶醉之餘,便是難以實現的種種幻想。

十月初,地了場光後,鄉下人開始貓冬。上山進香的,也比平日多了些。

初六下午,一箇中年娘兒們,陪著一對兒小兩口兒上山進香。在觀音像前,他們把頭磕了又磕。

甄永信在替他們敲木魚時,偷看了幾眼少婦的臉,覺得頗有幾分姿色,性格也算溫順,就留意她們的禱告,隱約中,聽出這一家人是來求子的。

小兩口兒結婚五年了,新婦至今沒有喜。

當一家人起身要走時,甄永信看似隨便地開了口:“偶爾的祈禱,不太靈。”

看看一家人停下腳步注意他,他才鄭重其事的說,“眾神裡,送子觀音最忙,光臨各廟宇的時間也最短,難免關照不到所有祈禱的信眾。”

“可有啥法子?師傅。”中年娘兒們急著問。

“法子倒有,”甄永信沉著臉,煞有介事說道,“不過施主得多花些工夫才行。”

“咳,多花工夫算什麼?俺有的是時間。”那娘兒們說道。

“那就好辦了。”甄永信掃了一眼新婦,中肯勸道,“要是施主肯在廟裡住上一段時間,送子觀音下凡時,就能近水樓臺,先得照應。”

“呀!嚇死我啦。你看這些神胎。”新婦聽罷,倒吸了一口冷氣,“我寧肯不要孩子。”

“其實,也沒什麼,”甄永信仍沉著臉,慢條斯理地說,“家屬可以陪伴,跟在家裡沒什麼兩樣。

“行,我來陪你。”年輕的丈夫挺身而出。

“那可不中,”甄永信說,“觀音送子時,最忌諱男施主在旁邊,那會驚著送子觀音的。”

“我陪著,總可以了吧?”中年娘兒們搶著說。

“那倒無妨。”甄永信說。

當一家人詢問具體做法時,甄永信就指導這家人如何用門板,在耳房裡搭起一張臨時床鋪,是給求子新婦睡覺用的,又拿兩扇門板,在東廂房裡搭起一張臨時床鋪,是給陪護新婦的中年娘兒們用的。

一切佈置妥當,就讓當丈夫的回家取來兩床鋪蓋,叮囑他別忘了一日三餐,把飯送到廟裡,而且必須是素食。

最後,甄永信就把新婦單獨留在禪房,把送子觀音下凡時應注意的事項,親自向她囑咐了一遍,特別強調,觀音下凡時,無論出現什麼情況,都不能吱聲的。

“你一旦吱聲,就不靈了。”甄和尚說道。

入夜後的時間過得太慢。甄永信躺在床上,一邊等候山下村莊隱約傳來更夫的梆子聲,一邊靜聽隔壁的動靜,一邊抱怨時間過得太慢。

估計二更將過,他就實在打熬不住了,翻身下床,輕手輕腳,在一團漆黑的僧房裡挪動,憑記憶,開啟米櫃,鑽身進去,撥開機關,縮著身子,潛入耳房。

耳房裡岑寂無聲,沒有他預想的酣聲。他移步到新婦床邊時,極輕的腳步聲倒是刺耳鬧心。

在床邊,他聽見新婦驚悸的喘氣聲,知道新婦一直未睡。

慾念的熾火燎烤著他,顧不得多想,就把手伸進新婦的被窩,觸控到被捉住的小蜻蛙一樣戰慄而凝滑的肌膚。

“唉,別怕,小寶貝,觀音菩薩派我送子來啦。”

說著,就把新婦的褲子,從腰間褪到下部,而後掀開被子……

正在節骨眼兒上,剎那間,“啊”的一聲淒涼的鬼叫,驚得他頭皮發麻,跌落地上,跌落的瞬間,明顯感到一排利器從他頭頂,一直劃到下巴。

落地時,甄永信脊樑骨裡冒出的冷氣,凍得他像被人推進了冰窟,來不及多想,爬起來,趕緊潛回自己的僧房,手忙腳亂地要把衣服穿好,可這些簡單的衣裳啊,卻突然一下子變得難以對付,怎麼也穿不妥當。

這時,耳房裡的新婦,又一聲緊似一聲地鬼哭狼嚎,聲音尖厲得嚇人,住在東廂房的中年婦人,聞聲破門而出,尖聲尖氣地一疊聲問出了什麼事?一邊直跑到耳房門口,用力撞開門。

新婦這會兒,就貓叫春一樣哭了起來,哭了一會兒,就告狀,說道,“那禿驢要欺負我。”

中年婦女聽過,立時就奔到正殿門前,手擂腳踹,破口大罵,讓甄永信把門開啟。

“你這禿驢,該死的王八,我就知道你花花腸子,不懷好意,也就一直沒敢睡覺,果不其然,你這王八犢子,我撓死你,一把火燒了你這鱉廟,快出來!”

“女施主息怒。出家人夜裡不會女客,這是佛門的規矩。”甄和尚一邊忙著哆哆嗦嗦往腿上穿褲子,下邊用身子緊依著門,生怕這發潑的娘兒們把門撞碎。

“放你孃的狗屁,虧你還能說出口,你個不得好死的缺德鬼。”那娘兒們罵道。

鬧騰了一會兒,眼見和尚不肯開門,那娘兒們就慫恿新婦,“走,下山找人去!回來和他算帳!”

在確信兩個女人趁夜下山後,甄永信顧不上多想,拽出枕頭下那包銀子,裝進褡褳,匆匆出了山門,順著那條往常到熊嶽城賣藥的小路,奔了過去。

將要翻過西山嶺,聽見遠處山路上傳來人呼狗叫的聲音。回頭看時,一行火把,跳動著往廟裡奔去,又過了地會兒,廟堂裡躥出一道火光。

甄永信滿心驚悸地向火光照耀下的寺院投去最後一眼,轉身朝四空寺相反的方向,不停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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