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返暗夜

小說:惶然不知 作者:Simone089

蘭槳拉著蘿衣走在「漆星」的邊緣。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就要重返暗夜中的一顆星「黑宅」,那黑暗掩映的,彷彿有了自己生命的老宅。

蘭槳掏出手裡的鑰匙,開啟一扇扇緊閉的鐵門,那通向一場宇宙爆炸後產生的巨大繁麗星雲。

「放映室」

《大千之夢》這部小說裡林印水和S先生曾經的烏有鄉,就這樣呈現在眼前。

高大的銀鏡、擺滿書籍的圖書室、匣子裡的黑膠唱片,與小說描寫一點不差。蘿衣腳下踩到一件硬物,拿起一看,竟是一本T·S·艾略特的《荒原》,S先生的最愛,蘿衣站在這一片景緻中,感到頭暈目眩。

蘭槳拉下蒙在銀鏡上的幕布,那裡曾經映襯著印水這隻高貴的藍玫瑰,讓她領悟自我的存在形態。

“蘿衣,如果你可以選,你會選擇誰做自己的父親?S先生還是千眠?”蘭槳問。

蘿衣突然失語,她讀懂了這句話後面的東西,之前與蘭槳的交往太過依靠直覺,才會一開始把他當作女子,也根據他的姓氏判斷,沈千眠就是他的生父。

現在看來,一切都是不可知的。

“我不知道,你希望是誰?”其實蘿衣最想問出的是,究竟誰是你的生父?

“可惜世事不一定如我所願。”蘭槳回答。

“如果你還好奇,就聽我把這個故事講完吧。”蘭槳說。

他拍下手中布蔓上的灰塵,在日光下流金一般閃爍,時間霎時退轉,回到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一切還未塵埃落定之時。

轟動一時的戲劇《鏡宮》在黑宅舞臺的首演,構建了一個奇妙的異想世界。溯洄的時空,如同開滿藍玫瑰的荊棘枝,包裹了黑宅的每一寸土地。

《鏡宮》由一位隱姓埋名的劇作家所做,每一根字隙裡都是秘密。

那一天是一個謎團,是由戲劇創造的夢境,舞臺上的槍響,灑落的玫瑰花瓣,不可能的犯罪,戀人的絮語,最後的反轉……

「在舞臺上的每一秒,都讓人強烈感到自己的存在,然而人不可能為舞臺而生。舞臺上的種種虛幻,必須用血肉之手抓住。那現實和幻象的分庭抗禮,就是S先生、印水、千眠的故事。是他們,難以為舞臺而生,卻為舞臺而愛、而死的故事。」

——《大千之夢·第二卷·第一章》

蘭槳拉蘿衣坐在一片沉寂的放映室,從影片夾里拉出一張結滿蜘蛛網的舊影片,上面赫然寫著《鏡宮》的字樣。

“小蘿衣,請認真觀看吧,前一代人用自己的心頭血寫成的戲劇《鏡宮》。”蘭槳喟嘆一聲。

蘿衣點點頭。

“誰是劇作家已經不言自明,你自己心中想必已經有了答案。同時,這部作品也是印水和千眠第一次真正演對手戲的作品。千眠的演技進步了多少,林印水的人物塑造又何其精湛,你也可以做一見證。這戲劇簡直就是上一代戲劇人的輓歌。不過已經塵封許久,不知道還能不能播放了。”蘭槳又說。

幸運的,放映機的齒輪輕輕轉動起來,一如三十年前,故事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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