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從庫房往回走時一直在看院裡的春色,說起來這永寧侯府有點蘇州園林的味道,是前朝一位江南富商的宅邸。
只是住進來時頗為蕭條,可以說這侯府的一花一木,她都傾注了不少心血。
望舒沒接老夫人的話,她看向江渺。
“這次賞花宴英國公家的六公子景玉也會來吧?”
江渺突然臉紅起來,不等老夫人說話,“渺兒可以試試。”
“你經驗不足。”
老夫人思慮到銀錢的事,有些猶豫。
“都快要相看嫁人的年紀了,總得上手不是。”
江渺臉更紅了,她上輩子就看上景玉了。
這六公子景玉是國公府裡最小的孩子,雖說善文能武,眉宇軒揚,但沒多久就出事了。
前世望舒知道訊息早早阻攔了江渺,讓她嫁給了當時家世清白的太常寺典簿(掌管禮儀的低品級官員)。
導致江渺對她懷恨在心,在謝家出事之後無處洩恨,就找人打斷了謝星臨的腿。
“姑娘,嫁妝清點好了。”
夏荷拿著賬本進來。
江老夫人鼻頭上滲出一層細微的汗,這兒媳最近是怎的了,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頭腦清醒,牙尖嘴利……
“本來這侯府的庶務我是不想婆母操心的,但今天婆母既然起疑了,那我就把話說開了吧。”
望舒環顧眾人,“自從嫁入江家,不管是侍奉長輩,還是幫夫君打點人脈,還是幫忙教管江渺,下至這侯府各項瑣事,我自問無愧於心。只是一小小賞花宴,婆母就如此盤問,舒兒實在寒心。”
“婆母,舒兒管家的才能有限,這對牌鑰匙就還給您。”
“我知道舒兒辛苦,只是我不懂這些,你多心了不是?”江老夫人拉過望舒的手,輕輕撫過。
“這侯府沒了你怎能行呢?”
江老夫人只是近幾年圓潤了些,手仍白皙細膩,和少女並無二異。
望舒不動聲色地把手抽出來。
“也不僅是這個,主要窟窿太大了,這樣下去,我的嫁妝非要掏空不可。”
江渺接過嫁妝單子,看得皺了眉頭。
“怎麼還扯到嫁妝了,哎呀呀,怎麼回事?”
江老夫人聲音頓時小了起來。
這花兒媳嫁妝可不是什麼光彩事,傳出去對江淮的仕途……
想到這,她又開口,“渺兒,看看你嫂嫂這些年填補了多少嫁妝?”
“一共是三萬兩千六百四十兩。”
望舒記得侯府城外有很多田產沒走公賬,這些年老夫人手裡應也有不少銀子。
她窮怕了,自已的錢根本捨不得花。
江老夫人有些不情願地看了一眼劉媽媽,劉媽媽回壽安堂取出厚厚一沓銀票。
左右這望舒還是對侯府上心的,無非是因為女人孩子的事使使性子,當初她可是要死要活地都要嫁進來。
女人嘛,哄一鬨就行了。
到時讓淮兒多去留宿幾晚,錢還得回到江家。
望舒看到江老夫人的表情由陰轉晴,頓覺好笑:
“還是老夫人疼我。今年我準備回趟謝府,還想著送母親什麼壽禮呢?有了這筆銀子我就不愁了。畢竟快兩年沒回了。府裡大大小小的女眷孩童也不少,禮薄了難堪。”
老夫人大驚,幸好這筆銀子還給她了,要是謝家知道還了得?
雖是個女兒,但謝家那老太爺疼得很,要不是奉命去南下建書院未歸,望舒和謝家關係都不至於僵硬至此。
“舒兒呀,你的嫁妝以後就不用補貼府裡了,讓城外的莊子田畝都走公賬。”
江老夫人笑著,“將來這侯府大小事宜還是得辛苦你的。”
“我一人管理這偌大的侯府確實有些力不從心,婆母起疑也正常。”望舒思忖道,“江渺跟在我身邊也挺長了,讓她一同管家吧。”
“渺兒以後定是哪個高門大戶家裡的正頭娘子,遲早要做的。”沈雲嬌想到望舒答應影姐兒的事,咳了一聲。
江老夫人假意思索一番,才慢慢點頭道,“確是這樣,光看不做也學不會。”
江渺欣喜地點點頭:“我願意跟著嫂嫂一起。”
“那賞花宴一事就交給你了,有什麼不懂的再來問我。”
“明日你帶著影姐兒去給你嫂嫂請安,要多虛心請教。”
“是,母親。”
江渺臉紅撲撲的,對接下來的賞花宴期待極了。
沈雲嬌跟著老夫人回壽安堂,她隱隱約約感覺這個謝望舒不簡單……
天剛擦黑,江渺就迫不及待地過來了。
其實江渺本性不壞,又生的貌美,只是極其容易被挑撥。
但想到弟弟,望舒僅有的一點憐憫之心也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