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大明之前，她對大明的一些高官都做過調查。
進入大堂落座，李景隆讓下人去煮茶，自己則是接待朱長夜和胡雪顏。
她深吸一口氣：“老道長，不瞞你說，你料中了，小女佩服，佩服老道長的智慧。”
呼！
胡雪顏強忍住怒氣，依舊和顏悅色道：“您說的進貢禮單加三倍，我們同意。”
“陛下，鴻臚寺那邊有加急文書。”
而眼前這府邸，乃是大明曹國公李景隆住處！
嘶！
老道長認識曹國公！
胡雪顏咬牙，急的眼淚都要留下：“那此事，如何是好？多拖一會，我占城國子民都得死上不少。”
胡雪顏心領神會，站起身拱手道：“曹國公，老道長意思便是我占城國意思！”
這麼晚了，鴻臚寺那邊有什麼急事？
他喜笑顏開道：“我當是啥緊急事，就這事啊？放心，朱爺，包在我身上，肯定給您老辦的妥妥的。”
“對！”
朱長夜還真就深夜來找他。
一開始他還是很注意胡雪顏，但在胡雪顏自報家門後，就沒啥興趣了。
宮人小心翼翼的跪地道：“啟奏陛下，安南國願加三倍進貢禮單，請皇上准許安南歸順大明。”
李景隆又給朱長夜倒了杯茶，起身就走。
“時間緊急，雄英沒在，諾大朝廷除了雄英貧道只認識曹國公，就只能來找曹國公你了。”
她努力平定心緒，猛地站起身：“我現在就去求見大明朝廷！”
但！
誰能想到，老爹竟然真說中了！！
朱元璋笑了一聲，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自己是老爹生的，就是沒咱老爹厲害！
朱長夜忍不住提醒。
“觀主到你府上，就有咱的錦衣衛過來報信了。”
胡雪顏努力的保持微笑，縱然心裡已經氣到不行，臉上還是帶著笑容。
朱元璋瞪大眼睛，又增了兩倍?
朱元璋開懷大笑：“乾的好，乾的漂亮啊！”
幾個使臣盯著他，言語中帶著幾分自責：“方才我等見識短淺，勞煩長公主速速去朝廷，縱是再加五倍十倍禮單，也比我等滅國要強！”
在抵達大明之後，更是一一到他們住所去看過，不過只是在門外給偷偷記下來。
朱瑤嘟著小嘴催促。
天雲觀那裡，依舊火光透亮!
天雲觀裡頭。
稚氣聲音從屋裡傳來，帶有期待。
一個小國公主罷了。
“我們只有歸順了大明，在大明的天威下，安南才會停止兵戈，別無他法！”
“占城國的未來，就都交給公主了！”
胡雪顏急道：“勞煩大人，此事要快！”
“說重點。”朱元璋直接打斷：“占城國這事兒，觀主主要讓咱做什麼？”
這聲音….
胡雪顏瞳孔微縮，望向後院裡的亭子，果然朱長夜就在那裡。
朱元璋淡淡的道：“何事？”
“遵旨！”
下一刻。
他下意識望向胡雪顏。
胡雪顏突然想到什麼：“我見不到詹大人，但有人一定能見到！”
“這麼晚了，胡大人還在呢？”
“陳洪。”
“不行！”
透過那搖曳的燭光，胡雪顏甚至看到其中一個房間裡頭，有個小女孩影子在跑來跑去。
沒多時，鴻臚寺卿回來，看到胡雪顏後有些詫異。
胡青璇還沒進吏部，就被小吏攔住：“當朝二品大吏，豈是你番國想見就見的?走走！”
朱長夜笑著回應。
“啊？”朱瑤有些挫敗：“那這樣客人喝不到茶了，哎呀，早知道這樣，我就該早點煮水的。”
“快點好呀，不然曾爺爺的客人都要走了。”
“求見詹大人？你誰啊？這麼沒規矩？”
鴻臚寺卿想了想，開口道：“若想陛下早些批閱奏疏，你當找一些有分量的大人，在陛下那邊說說話，本官能說的，就這些了。”
胡雪顏尷尬笑笑，便道：“老道長，您與太孫和詹大人關係都極好，小女此次前來，是想請您，可否帶我引薦一下詹徽詹尚書，我有急事求見。”
他笑著道：“陛下，是這樣的，占城國使臣….”
隨後就又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是裡頭朱瑤忙了起來。
胡雪顏剛進來，就被天雲觀弟子直問是不是來找觀主。
朱元璋不與其計較，淡漠的揮手：“起來吧，你出去。”
那臉上，竟是帶著幾分欣慰，幾分欣賞，和幾分驕傲。
鴻臚寺卿聽到他們要加三倍進貢大明，不由覺得有些貓膩，這事兒他沒權柄決定，便打發胡雪顏道：“本官要交給皇上批閱。”
“那啥，朱爺，您茶繼續喝著，我先去去給您老辦事兒。”
一名門童罵罵咧咧走來。
李景隆和他們吩咐過，朱長夜的事兒是大事，哪怕深夜到來，他在做美夢都要給他喊起來。
“那曾爺爺你路上小心，瑤瑤繼續煮水等你回來，還有還有，孫悟空三打白骨精，曾爺爺你只說了二打，還有一打今天瑤瑤要聽！”
“走吧，也不知道曹國公幫不幫忙，胡姑娘可千萬別抱有太大期待。”
李景隆明顯是美夢中被吵醒，一路上哈欠連連，但還是努力提起精神和朱長夜說話。
朱長夜道：“不急，大明地大物博，胡姑娘你這兩天在京師逛逛，看看大明的繁榮。”
可若是帝師，應該住在皇宮裡，不是皇宮外才對啊。
不是！
李景隆嘴角抽搐，這還真答應了。
胡雪顏站起來，拱手道：“曹國公，小女占城國嫡長公主，胡雪顏。”
“老道長聽錯了，小女說的後悔無期，並不是後會無期。”
“胡姑娘，走吧。”
胡雪顏咬著薄薄的嘴唇：“胡雪顏啊胡雪顏，所謂的面子，可有占城國子民重要？”
哈？
真的自願給三倍進貢禮單了？
門童聲音有些哆嗦。
難道真是大明帝師？
“一切拜託公主！”
而整座後院，依舊燈火通明。
李景隆笑問道。
她知道自己身份和國家都說不上話，所以話中帶著朱長夜。
畢竟他們一個國家的人口，還不及大明的一個省多。
朱元璋還沒入睡，隨意瞥著李景隆道：“帶觀主意思來的？”
李景隆恍然大悟。
“走開！煩不煩？沒聽懂我說的話？”
這事兒他也有聽聞，並且知道原本進貢就要了占城國小半國力。
他彎著腰，還保持倒茶的姿勢：“只是本官一身清廉，從未有過如此貪腐之舉….這話可使不得。”
“噢，好叭，曾爺爺要不要茶水？瑤瑤給你和客人泡茶。”
雖然大明現在沒法做到，但國力的強大，也讓他們可不把小國放在眼裡。
有人眼眶赤紅一片：“安南素來殘暴，多拖一天，我們就多很多子民被屠殺，爭分奪秒，這是真正的爭分奪秒！”
如果任憑事態發展下去，這一百萬人口夠他們殺幾天？
自己竟然是老道長的第二個朝廷朋友，這面兒，夠大！
胡雪顏看在眼裡，極為詫異。
半晌。
胡雪顏急忙附和：“老道長意思，亦是我占城國意思。”
“遵旨。”
“老道長，你！”胡雪顏瞪大眼睛。
這一幕，更是把胡雪顏看的愣在原地。
胡雪顏咬牙，果然….自己的身份，還不足老道長十分之一重要！
她本以為老道長帶自己找詹徽，沒曾想找上比詹徽地位更高的大明國公！
老道長又是認識太孫，又是大明朝廷二品官員，現在連武將國公都認識。
自己這深夜去找啊，朱元璋不僅不會不滿，反而是會很高興，高興他把觀主的問題帶過來了。
可相對於國家被滅絕，胡雪顏覺得，這樣值得！
胡雪顏明白了。
這老道長，分明已經看出來了！
他對此事保持淡漠態度，畢竟那些子民是死是活，那都是占城國子民，而不是大明。
胡雪顏點頭。
李景隆這樣和他們說著，本以為是誇張，沒想到真用上了。
有關於老爹的事情，朱元璋都第一時間想要知道。
但這又加五倍….
人家肯幹？
胡雪顏深吸口氣，不敢多想。
她像是遊魂一樣，遊蕩在皇宮，看著正在下值回去的百官，心裡愈加著急。
一行三人入府。
果然，陛下對觀主很看重！
有關觀主的第一手訊息，錦衣衛竟然不需真偽直接告訴陛下，足以見其重視。
老道長，別啊！
而且如此果決，也是不想留手，打著徹底撕破臉皮的心思！
若是他們這些使臣，不在應天府這邊祈求歸順大明，祈求大明的庇佑，那麼他們的國家會變成什麼樣子，沒人知道。
她咬咬牙，快速去了吏部值廬。
朱元璋蹙眉。
財沒了可以想辦法再掙再弄，可人沒了就是真的一切皆無。
兩萬多佔城國百姓，已然被屠殺，他們整個國家人口不過一百多萬，面對強大的安南，他們根本沒辦法有效組織反擊。
這才過了多久？
朱長夜笑道：“不錯，你家老爺睡了嗎？睡了我明日再來。”
胡雪顏都快哭出來了。
陳洪心驚肉跳，他趕緊跪地掌嘴：“老奴知錯，老奴瞎說話了，陛下饒命。”
“茲事體大，晚一步，蒼生被屠，生靈塗炭，我想您老貴為道士，也不想看到這樣的場景。”
而先前老道長還說，曹國公不一定能幫他說話，現在看來….老道長明顯是謙虛了，幾乎謙虛到骨子裡了！
就曹國公這陣仗，別說老道長讓他幫忙了，哪怕讓他現在去天雲觀、一夜不睡覺等等苛刻要求，胡雪顏認為曹國公都二話不說直接做。
“觀….觀主，您老找我家老爺嗎？”
因為就在這訊息傳過來的前一刻，她們還在謾罵朱長夜危言聳聽。
“呀，曾爺爺，您來啦！水還沒好，不過快了。”
又摸了摸小傢伙小腦袋，這才起身離開。
那占城國使臣一進入天雲觀，就有錦衣衛前來向他彙報，但錦衣衛沒法進去，也就不知道占城國使臣找老爹啥事。
胡雪顏自言自語著，努力說服自己。
當年強入唐朝，可一人滅一國。
但這是在朱長夜面前，他可不敢貪。
一眾使臣們，此時已經面色慘然。
胡青璇急忙感謝，不動聲色的給鴻臚寺卿塞點銀兩。
朱長夜想了想，繼續道：“伱們這個國家，便是一直充斥在謊言之中存活的嗎？”
想了想，朱元璋淡淡的道：“晾著，告訴鴻臚寺，咱現在沒時間批他的奏疏。”
朱瑤趕緊報告進度。
保不住朱長夜也和太孫提了一嘴這事兒，之後太孫和他爺爺說，那自己就遭殃了。
“對！曾爺爺喝的到！”
這些話，朱長夜也說過！
他們不是負責接待占城國的使臣麼？
大晚上的，還送來奏疏?
這太蹊蹺了。
等宮人離去，朱元璋緩緩樂了，剛才批閱奏疏的那股怒氣也被衝散了幾分。
這都能被料中？
“此事宜早不宜遲，晚一步若是安南國打下我們，再來歸順大明，一切都晚了啊！”
“好！”
朱元璋不在意擺擺手：“沒問題，這不是事，給咱文書。”
老道長在大明的地位，也太崇高了吧？
朱長夜搖頭：“可大明未必同意，你要麼再加一成，貧道就辛苦帶你走一趟啊？”
朱元璋在上面寫下，交給了李景隆。
李景隆拿起國書，徐徐告退。
(本章完)